带着我们去的地方很多很多,所谓一趟生、两趟熟,渐渐的,我们对于这个包罗万象的大都
巿,也不再全然陌生。
王子襄大夫多次留我住在他诊所里,不必每次都去开旅馆,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他又指点我为什么不到「小白楼」租一间房子住。
「小白楼」是地名,在天津巿特一区。提到「特别第一区」,也是我们中国遭受外侮遗
留下的一颗烙印,这一块地方,原是德国租界旧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收回,遂改为现在
的「特一区」。虽然由天津巿政府管辖,可是与其它行政区并不完全一样,除了保留若干原
有的形态,如交通建设等外,最显着的不同处,就是无国籍的外国人特别多。这一带,有公
寓式的小房间出租,每月租金二十块到二十五块,比每天三至五元住旅馆便宜得多,如果吃
饭,按顿计算,另外还有佣人照顾茶水。不过,那个时候,住得起这种房子的人,却并不多;
而喜欢住在外国人家里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对我们来说,除了在花费上便宜之外,还有更大的方便之处,那就是用不着向谁登记姓
名,随你张王李赵,只要先把房租付清了,随意去留,没有人管你是姓什么干什么的。
住进去的时候,言明限住一个人,如果偶尔多一个人过夜,也不会受到干预,只要对佣
人意思意思,他还会加一条毯子给你。
经营这类分租房间的人,不是犹太,便是白俄。他们租一幢房子原为自己住,雇一个中
国籍的佣人打杂带烧饭,用不着的房间分租出去,就多一笔收入,供给客人的饭食,也是在
他们伙食里匀出来的,这些都是精打细算。他们租一间给我住,那就更合算了,因为我三天
两头不回来,连电灯都不用开。
我在天津的时候,王子襄大夫常接我到他家去,其实,他的家也就是他的诊所,反正也
只有他光棍一个人。招待客人起坐的客厅,有病人前来就医时,自然就成为诊室了。客厅裹
有几只玻璃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些个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玻璃瓶子,不用问,瓶子里
一定都是药。
看到药,引起了一个意念,不期然,就把话题转到毒药上面去了。我对这个问题,非常
敏感,且兴趣浓厚,因为总有一天用得着这类东西。说到这里,不是我辅导他,是我在向他
请教。
谁都知道一点皮毛,最「理想」的毒药,具备的条件是:无臭、无色、微量、水溶等,
也就是说,要没有味道、没有颜色、一点点,放在汤里、茶里、饮料里立卽溶解而不留渣滓,
喝下去马上就翘辫子的那种东西。
我们谈到这里,大家都笑了,到现在为止,全世界还没有这样的药。不过,据王大夫说,
他知道有种白色粉末的X 霜,很接近这个标准,它的缺点,就是稍微带一点杏仁味道,有
机会,无妨找个兔子或猫狗作一次试验,效果很不错。我就趁此机会,请王大夫给了我一小
瓶。
王子襄大夫,常常一个人拿他自己作试验,我看这总有几分冒险,可是他却处之泰然。
有的人不了解,误以为他是给自己打吗啡针,他听到这些闲话,也不作分辩,依然我行我素,
试验如故。
我和王子襄兄相处日久,建立了感情,我觉得他的确是个纯眞的人,所以我们有什么说
什么,已经到了不拘形迹的程度。
因为我在天津耽搁的时间太长,心理非常着急,我要求子襄兄催一催吕一民,看他进行
的怎么样了。等把吕一民找来一问,仍然是连点影子都没有,令人大失所望。想制裁吉鸿昌
一事,虽无期限,但自接到命令那天起,计算一下,也有好几个月了,论职责,实在难以交
代,而何况吉鸿昌日渐嚚张,更要早一点把他消灭掉,以除后患。
于是,动了一个念头,不如打破往例,把几个有关的工作同志都请到一起,大家集思广
益一番,也许会商量出一个好主意来。我把这个意思就教于子襄兄,他自然同意。其实,参
与此事的,也只有子襄、王文、吴萍、吕一民和我五个人而已。
大家的确都很热心,虽情绪高张,苦在毫无头绪。王文提出来的意见,我认为是最切合
实际了。王文说:「吉鸿昌的活动范围,离不开西北军,我们只要顺着这条线下功夫,相信
必有发现,比如,在我们的亲朋故旧中,说不定就有现在的关系。」大家听了,颇以为然,
可是并没有人说一声「我有关系」。
我心想,王文旣然这么说,也许他已经有了线索,可是,他跟我跑来跑去这么久了,为
什么没听他提起过?
吕一民组长也提出,他曾经接触过这样一条路线:他们是两个人,过去都任高级军职,
一个是保定军官出身,一个是老行伍,思想都相当保守。当初,原想应用他们搜集情报,可
是他们却不屑为。他们虽一再提到军政两界熟人不少,可也提不出什么具体的事实。因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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