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房玄龄接诏后,仍然上表请退。如此激起了李世民的怒火,让人将房玄龄宣入殿来。
待房玄龄叩礼毕,李世民强压火气,温言说道:“玄龄,你如此数番上表,要求去职,莫非朕亏待过你吗?”
“臣得逢英主,以一布衣之身直至相位,可谓沐皇恩浩荡,臣窃以为,天下之人能有此际遇者,唯臣一人。”
“嗯,莫非你以为现在天下大治,是我们君臣该松一口气的时候了?”
“陛下上次转发魏征之上疏,其中固然是劝谏陛下,其实也是规诫臣等。治理天下如履薄冰,不敢稍存懈怠。”
“嗬,看来你什么都明白嘛。玄龄,你现在固然已六十有余,然身体康健,思虑清楚,还能为朝廷效力嘛,自如晦逝去,朕在朝中最重者,唯你一人,你莫非不知朕的心思吗?想起如晦那些年为国劬劳,终于劳累成疾乃至身死。你现在若是如晦那样,朕自然会主动劝你回家休息。”李世民说到这里,想是又提起了杜如晦的话头,眼圈禁不住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哽咽。
房玄龄知道李世民对杜如晦与自己的情感,心底也颤然对应,在那里一时默然。
李世民又接着问一句:“玄龄,想起如晦当日,你这样做该是不该?”
房玄龄默然片刻,突然跪在地上,叩道:“陛下,臣所以接连上表要求去职,其实也是思虑了良久。臣居端揆十余年,其间殚精竭虑,犹出错连连,皆赖陛下信任有加,未加治罪,臣心怀感激,然心深为愧疚。近年来,想是臣年老精力不济,这种愧疚之心愈益强烈。又见朝中人才辈出,就想江水后浪推前浪,臣固然得陛下信任,然为朝廷大计,应该主动提出去职才好。陛下,臣与如晦相比实在不如,念陛下能识臣想推陈出新的苦心,就准了臣的请求吧。”说完,他泣涕出声,叩头不已。
李世民见状大怒,在其面前来回转悠,心中怒道:“一向言听计从的玄龄,今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你冥顽不化,真是榆木脑袋。”他强压火气,又低声问道:“玄龄,你真的执迷不悟吗?”
房玄龄不敢抬头,将头伏在地上,可以听见其轻轻的泣涕声。
如此更加撩起了李世民的怒火,他停下步来,大声喝道:“房玄龄,你要舍我而去图清闲。好呀,朕要让你清闲个够。来人。”
两位太监来到李世民面前,跪下听命。
李世民指住房玄龄,大声道:“你们把他叉出去,告诉常何,让他派人将这名不知好歹之人圈入府里,不许他出府一步。房玄龄,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朕。”
两名太监急忙将房玄龄拖出殿。
恰巧此时,长孙无忌求见李世民。他入殿后看到房玄龄被拖出,又见李世民面带怒色,一时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开口问李世民。
其实不待长孙无忌开口询问,暴怒的李世民已经气咻咻地指向殿外,说道:“无忌,你说一向明理的玄龄,缘何变成了这种人儿?”他边说边把房玄龄的三道上表推向长孙无忌,骂道:“你看,这老儿连上数表,不识我的好言。唉,无忌,是不是人老了,就会变了心性呢?”
长孙无忌听了心中暗笑,心想向来配合默契的这对君臣,还会演出这场戏来。他们一人霸王硬上弓,另一人执拗硬抗,实在好笑。他沉默片刻,觉得不能随着李世民的意思说,其心中还想为房玄龄说情,斟词酌句道:“臣以为玄龄说得也有些道理,像现在朝中重臣,多是高祖时的老臣以及跟随陛下多年的秦王府属,算来为我朝尽力二十余年了。有句话叫做‘吐故纳新’,为保证朝中时刻有新气象,选出一些年轻才俊逐步擢其职位,其实应该。陛下,若朝中皆是老面孔,其理政之时就会墨守成规,这样对天下大计并无好处。”
李世民缓缓点头,赞同道:“吐故纳新确实有必要,近年来,我逐步擢拔马周、褚遂良、岑文本、杜正伦、侯君集、刘洎等人职位,像此次退吐蕃,我让侯君集独立为帅,正为是思。可是呀,天下大计不能有些许差池,须让那些有经验的臣子们各司其职,方得无失败。更迭朝臣,这事一点都急不得。像玄龄居相位十余年,其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随能收叙,无隔疏贱,他竭其智,尽其能,毕其力,以我眼光,尚书左仆射一职尚无人能代替。他守此职位能尽其长,我也最放心,这正是我坚持不让他去职的原因。唉,人人皆想高位,可这高位之人若无才具,焉能坐之?玄龄这老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外人皆说唯有他能察知我心意,这一次实在是错了。”
长孙无忌微笑道:“臣呆会儿出宫即到玄龄府上,将皇上的心意说给他听,也许他能幡然醒悟呢。”
“不用!就让他在家里好好静思一段时间,要让他自己能觉悟过来,这样才对他有好处。”
长孙无忌微笑不语,心想李世民直到现在还难灭心头之火。
李世民又问道:“你来见我,有何事要说?”
长孙无忌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叹道:“唉,臣前来还是想说说嘉敏的事呀。”
李世民闻言,心情也沉了下去,也叹道:“是呀,敏妹此病,还是由我而起。其得病后,太医署百般诊治,缘何未见起色,反而愈加沉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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