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李世民留下房玄龄、高士廉、魏征、长孙无忌、褚遂良、马周、岑文本、唐俭、刘洎等人议事。
李世民唤魏征坐在其身侧,然后说道:“魏卿,你有话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魏征答道:“谢陛下能听臣言语。臣记得薛延陀新败之后,陛下答应了其和亲的要求,然臣昨日又见了皇上的玺书,上面责怪夷男未遣来使,以致失约,皇上遂拒绝和亲。臣大惑不解,不知皇上为何绝了与薛延陀和亲之意?”
“夷男虚心假意,朕何必再将女儿嫁他?”
“臣以为有些不妥,记得陛下贞观初年时曾说过,要以仁义诚信与周边相处。陛下答应与薛延陀和亲在前,近来又毁约,如此办即是不诚信也。”
“哼,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朕对那薛延陀的夷男,可谓仁至义尽。然结果呢?他对朕阳奉阴违,口中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就发兵相攻。朕待之以诚信,他却反复无常,朕已经没有耐心。”李世民的这些宏论,让群臣听来不以为然。贞观初年以来,李世民一直说要视华夷为一体,然自从结社率带人抢宫之后,其心思大变,将“戎狄人面兽心”的陈词滥调又捡起来,可见人心易变。
褚遂良插言道:“陛下,薛延陀若见我国绝和亲之议,其定有被欺之感。如此,则嫌隙既生,必构边患。”
房玄龄想起李世民说过的“兵凶战危,圣人所慎。朕为苍生父母,苟可利之,岂惜一女”之语,心中感慨万千。他有心想直谏,又见群臣此时纷纷指斥李世民的赖婚之行,恐怕招致李世民的震怒,终归不敢,就变了一个角度说话,遂说道:“漠北诸部中,以薛延陀势力最强。陛下以前也说过,我国对漠北诸部的策略以安抚为主。如此,只要将薛延陀安抚好,则其他部落不足为虑。遂良说得对,不能因此再激起边患。臣以为,对薛延陀还是要示之以仁义为好。”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薛延陀势强?朕不这样看。像此次李世领兵去讨,仅数千人马就将薛延陀击溃,其狼狈如此,有何强势?朕此次所以绝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外人皆说薛延陀强盛,朕若再许与其和亲,其他部落如何看?许以和亲即是助长了夷男的凶焰,朕不为也。”
看到李世民为其赖婚行为进行诡辩,群臣有心再谏,又想玺书已发,若此时再将玺书收回,亦为不美,遂不再劝谏。
李世民见众人不再言声,遂说道:“此事今后不用再提,薛延陀不会再有任何举动。众爱卿,你们心思,朕非常明白。朕难道会成为一名一意孤行之人吗?不会!大凡对边疆之策,不可拘泥常式。像和亲之策,朕将之用于东突厥、吐谷浑、吐蕃诸国,而对高昌及薛延陀断不能用此策。不管怎么说,边疆以安抚为主,然不可失之强势。”
众人都听明白了,李世民今后对待边疆的态度将采用强势与安抚相结合的策略,而不是早期的一味安抚的手段。
刘洎躬身说道:“陛下,对四夷可以或安或伐,然对于国内之事,还要以安静为主。”
李世民森然道:“朕会掌握这个尺度!朕派侯君集出征高昌,派李世荡平漠北,至多数万人马,不至于扰了国内安静。”
群臣于是不再说这个话题。
魏征这时又说道:“陛下,臣今日见魏王献《括地志》,还有话想说。”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魏卿,顷年以来,你在朕面前从来都是言无不尽,不管什么话,但说不妨。”
“谢皇上。臣近日听来一些风言风语,说张亮之死,其事关诸皇子。实际上,陛下这些年对魏王宠爱有加,朝臣及外人私下里猜测,皇上有易储之意。”
“此为你们的胡乱揣测,朕早立承乾为太子,其至今未废,朕怎么又要易储了呢?”
“不然。皇上这些年待魏王确实不同一般。譬如允其在府内设立文学馆,听自引招学士,可谓不同寻常。”
“朕允泰儿设立文学馆,是让其编撰《括地志》。今日,泰儿已将《括地志》样本献来,朕言非虚吧。”
“贞观十二年,王珪以为三品以上公卿路遇亲王下马拜见,不符礼法规定,要求取消。陛下说道:‘人生寿天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贞观十四年,陛下驾临魏王宅第,赦免雍州长安县囚徒死刑以下罪犯,减免魏王府所在的延康坊当年的租赋,赐魏王府属及同坊老人各有等差,如此恩宠,似是汉高祖荣归故里免除沛、丰徭役之待遇,太子就没有此等幸运。陛下厚此薄彼,怎能让臣等没有想法呢?”
魏征的话鞭辟入里,让李世民无法反驳,只好沉吟不言,场面显得有些难堪。
刘洎跨出一步,躬身言道:“陛下,魏特进提起汉高祖,让臣想起汉高祖曾经想废嫡立庶的事。自周以来,立嫡为长,以此绝庶孽之窥视,塞祸乱之源本,为国家者所宜深慎。后来汉高祖听从了张良的意见不废太子,即是基于此点。”
李世民依旧不语,他斜眼看了刘洎一眼,心想此人累次率先启奏,有点不讲规矩。
马周也奏道:“臣听说陛下欲让魏王搬入武德殿居住,此武德殿即是齐王元吉所住的承庆殿。陛下疼爱魏王,可以另拨宅居住,但不可让他住在此嫌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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