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想起陈元寿之事,心中的怒火腾地又燃了起来,他怒道:“那陈元寿为一介小州司马,却惯会逢迎献媚之事,我朝的吏治难道就那么完美无缺吗?你的谏章朕看过了,其中多空洞之言,朕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丢在一边。刘卿,吏治之事须常抓不懈,稍微放纵,即铸成大错。朕让大理寺派人巡查四方,其实是想纠吏治之失。你这一段时间知事吏部,不问吏治之事,却来责朕替你办事。难道你仅有谏事之才,而无动手之能吗?”
李世民此时说出的话,其中苛责甚重。
刘洎依旧不服软,继续抗争道:“陛下导人诤谏,一向鼓励臣下说话,怎能如此堵塞人言呢?”
李世民又添怒火,斥道:“吏治如此之坏,皆是朕一向纵容你们随便说话的结果。朕近来反思,若人不能立威,如何能制他人?你们,”李世民手指众人,“今后不要动辄与辖下商议,为人者须有主见,不能让七嘴八舌扰了自己的主意。”
李世民此言一出,群臣闻言皆大惊。贞观以来,李世民导人谏诤,鼓励别人言无不尽,只要心向国家,说错话亦可。他今日突然转变态度,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刘洎依然抗辩道:“陛下,臣以为此言不妥……”
李世民打断刘洎的话,大声说道:“刘大人,朕不想再听你说了。”
高士廉眼见场面有些僵,急忙上前止住刘洎的话头,说道:“陛下病体未愈,不可久耗精神,大家今日就散了吧。”
褚遂良看到此场面,内心窃喜,感觉机会来了。过了午后,他悄悄来到行宫,要求面见李世民。
李世民此时刚刚午休起来,遂准褚遂良入见。褚遂良轻步入殿,然后拜伏道:“臣褚遂良有事要奏。”
李世民手指一侧的椅子,说道:“褚卿,起来吧,坐下说话。”
褚遂良谢恩,乖觉地起身坐在椅子上。
“你有何事?为何午前不奏?”李世民抬眼问道。
“陛下今日当堂责刘洎无礼,臣深有同感,本想痛责刘洎之失,又怕招来落井下石的议论,遂忍下不说。事后想想,刘洎之行愈来愈悖逆,臣若碍于同僚之面不说,即是欺君,所以今日专程来向陛下说知。”
“刘洎有何悖逆之事?”
“刘洎与岑文本经历相若,又同时进位为宰相位。岑文本尽忠尽心,以致劳累而死,刘泊却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妄想如魏征那样取得诤臣的名分,以此来招摇朝中。”
褚遂良提起魏征和岑文本之名,惹得李世民思绪万千。岑文本此役劳累而死,李世民多日心存歉疚,又感于其尽忠,常常兴叹不已;而对于魏征,他直到此时,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厌恶之情。李世民想到这里,点点头道:“是了,刘洎不学岑文本,却学魏征之短,毕竟错了。”
褚遂良继续数落刘洎道:“臣知道陛下曾经评价刘洎道:‘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于朋友’,此评价毕竟还是赞扬处多,那是陛下胸襟阔大所致。然臣以为,陛下出征辽东以来,刘洎手握重权,不思图报,反而愈行愈远,其所行实在不堪。”
“嗯,说下去。”
“陛下定知臣与刘洎往日并不和谐,究其深处,实在因为臣等二人心智不同,所为不同。臣今日所奏并非挟私报复,乞陛下明察。臣以为刘洎最大失处,其实有三。一者,其对权位看得太重。他此次在定州,不听别人建议,甚至对太子之言也置若罔闻。”
李世民点头道:“不错,他行事失于简单,朕临行之前曾经劝过他。”
褚遂良继续道:“其二,其疏狂有余,而稳重不足。其教导太子,多选严法与苛政例子来辅导,失于敦厚之意。其三,此人之心,深不可测,臣观之有侯君集之风。”
“有侯君集之风?他莫非也有反意吗?”
“臣不敢妄说。那日陛下返回定州入行宫居住,群臣辞别出宫,刘洎观看陛下病状,出外当众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由此可以看出其叵测心机。”
“什么话?”
“刘洎那日出宫之后,容色悲惧,其说道:‘陛下病势如此,圣躬可忧!然国家之事不以圣躬好坏而忧,我们可辅幼主行伊尹、霍光故事,大臣中有异志者诛之,则国家可定矣。’”
伊尹辅周成王,霍光辅汉昭帝以定天下,褚遂良编造此话,明显是诬陷刘洎认为李世民必死,群臣可以辅佐李治为皇帝来定天下。
李世民听言果然大怒,骂道:“这个该死的逆臣,我还没有咽气,他竟然咒我早死。哼,行伊尹、霍光故事,朝中如此多的大臣,能容他来做伊尹、霍光吗?”
李世民当即让褚遂良退出,然后唤人宣刘洎前来。
刘洎匆匆赶来,李世民劈面骂道:“好一个大胆的逆臣,朕好好地活着,你竟然来咒我早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当上伊尹、霍光吗?”
刘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惶恐说道:“臣一向尽忠陛下,怎敢说出此等言语,想是陛下听错了。”
“朕听错了吗?你那日出行宫当着群臣之面说出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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