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作义这时突然接到南京召他参加会议的电文。他振奋一下,想到南京去,以便探听一下路子。
傅作义带着一种兴奋心情,提前一天(辽沈战役结束的第二天)来到南京,他想和共产党在华北争个高低,求蒋介石给予援助。他满想提前到了,又主动提出见蒋介石,把他的计划说给这位大总统。没有想到蒋介石不见。其实蒋介石正为淮海战役抓急、部署战场呢。好像平津根本不挂号,把傅作义忘到脖子后头去了。这给满腔热情而来的傅作义泼了盆凉水一样。
何应钦和参谋长孙连仲来见傅作义。老朋友见面不像往日那么亲切,战争的失败,把军人都打慌恐万。但他们的手还是握得很紧。坐下后,何应钦说:“宜生,你提前一天来到了,非常好,东北丢掉以后,你华北是前线了。”他说得很热情。
傅作义听着并不入耳,这全是一些虚假的话,既然华北这么重要,蒋介石为何不亲自接见他呢?心想可能他们要扔掉半壁河山,目前只不过是拿他当墙挡一下共军而矣。于是说:“在北平我的心情很晦,心想早日来到南京把胸前天窗推开。”他掸掸身上布衣裳,衣领上的上将军衔挂得不很齐整,黑布鞋是新穿上脚的。他的脑门更显得秃些了。
孙连仲往傅作义跟前探下身子说:“宜生,你那里是历代王朝的皇宫呀,还不开心吗?”这是半说笑话,其实也是提醒北平是多么重要的城市。
“参谋长,我那里是前线,也可以说是兵临城下了。”傅作义在他那泛亮光的脑门上,也在铺着一层阴影,他借机说,“中央,总统要采取什么办法呢?大军压境了。”
何应钦看看傅作义说,“宜生,你那边中央、总统非常重视,明天会上还是听听你的高见。”
傅作义感到蒋介石没能及时来见,心情是很失望的,于是说:“何部长,我那里是车到山前更没有路了。”他无力地摆下手。
“宜生,你在什么时候都是个有主见的人呀!”何应钦两眼看着傅作义,好像在给他支持说,“总统忙于淮海,就是他让我和参谋长来听你的意见,以便明天会上讨论时对华北局势有点底儿。”尽管他说得眉飞色舞,但也体会出感情是一点点的了。
傅作义摇摇头说:“中央这边没有计划,我个人不好安排呀!”他在打马虎眼,其实他有自己的主观计划,由于蒋介石给了他冷淡,他才推得这么干净。
孙连仲看着傅作义没有动声色,他知道傅作义并不是个粗鲁的军人,他的思想和工作都是很细腻的,而且很倔犟,他拿定的意见不好推翻。
何应钦看着傅作义只好说:“总该让我和孙参谋长把他的意思转达给你。总统指示:迅速把华北全军运往连云港,抢救徐州稳定中原;或者撤军绥远,以甘肃为后盾,保卫西北;再有就是放弃察、绥、热地区,集全军于平津塘狭长地带,在必要时南撤,以保实力;最后还是要维持现状,恐怕将被各个击破,这为最下策了。”
何应钦像念圣旨似地嘟嘟嚷嚷念完了,他和孙连仲又像馋猫看玻璃瓶子里金鱼似地在观察傅作义的表情和动静。
傅作义非常留意蒋介石的这四点指示,他的心像被人一把揪住不放开,出气困难,浑身微微发抖。不管是哪一点,他都像西北牧羊倌,把羊赶到主人家去,羊倌剩下一身破衣裳,可能最后冻。饿而死在黄泉路上。但他此刻知道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感情,多年和蒋介石打交道,他懂得要不动声色,心要稳和狠,脚下才会有自己的路子。他把捏紧的拳头伸开,感觉出了汗水。
何应钦看看傅作义问道:“宜生,你有什么打算?”
傅作义把两只穿黑布鞋的脚在地板上蹭一下,这习惯好像山西的放羊倌蹭手中赶羊铲一样,也像把粘在鞋底上的黄土高原上的土屑蹭掉似的说:“总统的指示容我考虑一下吧。”显然他此刻不想说啥了,脸上无意中露出失意的神情。
何应钦要傅作义好好休息,明天参加最高军事会议。傅作义走了。何应钦和孙连仲两个人感到蒋介石此刻不见傅作义,是最大的失策,这与情理都不通,给人的感觉是用人朝前,不用人向后了。他们把情况反映给蒋介石总统了。
这时正在准备去美国的蒋介石特使来美龄知道了。她对蒋说:“这很不得体,会把鸟打到别人树枝上去的。”
蒋介石才猛然醒悟,准备在最高军事会议上补救一下他的失策,他是被淮海战役打的懵了头。
第二天最高级会议一开始,蒋介石走进大厅来,好像有些抑制不住感情一样奔向傅作义说:“宜生,你来了我就好了。昨天我身不适没有去看你。”他握住傅作义的手,表现得格外亲热。
傅作义赶忙说:“谢谢总统,我一切都正常。”他心里说:别来这假惺惺的一套。
会议一开始,蒋介石就站起身来说:“宜生,你谈谈华北的局势吧!”
傅作义连忙站起身来说:“很困难!很困难!”说完就坐下了,没有再说别的话。
蒋介石脸色阴沉下来了,开了一天会,他再没和傅作义搭一句话,这使在座的都暗自惊奇和担心,傅作义会在南京出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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