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了。”贺二虎一下子笑出了声,显然他也听过类似的笑话,“那个小山贼,噢,是小石,他对这条路很熟,有的地方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我估摸着至少有六七十里地。”说着,他随手扯了一把草,揉搓起来,“那个小山贼领的路有时很险,布鞋肯定不行,待会儿你把它勒上。”
柯山接过那两段草绳,习惯性地说道:“谢谢”。
“呦,这还是头次有长官跟我这么说话呢。嘿嘿。”
在随后的路程中,两人也就渐渐熟悉起来。
“柯干事,我看你像个读书人呢。”
“上过两年大学。”
“你看,我说的嘛。”
“说什么了,白面书生?”
“不是不是,你可不是白面书生。那你怎么当兵了呢?”
“国家战乱,当兵不还是一条出路嘛。”
“您又给我绕弯子了。像你这样有学问的人,干什么不是一条出路,偏偏当兵?”
柯山没有再答话。是啊,为什么偏偏就当了兵呢?有时忙完一天工作,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他也会这么问自己。
上午10点左右,柯山他们筋疲力尽地到达永绥县城。
“正等着你呢。”吕岩科长扶着柯山坐下,然后倒了碗水递给他。
“小石呢?”
“给他吃了两片阿司匹林,又休息了一晚,好多了。不过还是很虚弱。”
“上级有什么指示?”
“让你尽快赶回沅陵,上级需要更详尽的汇报。”见柯山面有难色,吕科长又说,“正好张排长他们昨晚从所里查线回来了,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我先去打个电话,向上级汇报你的情况。对了,你说过的那一老一少,我这里没有任何情况。”说着,走出了房门。
张排长从所里到永绥?柯山有些疑惑了,因为张排长说过他们要从四川秀山往回查电话线路,既然到了所里,说明已经查过永绥段了,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想必是军部又特意为自己做的安排。心中随之踏实了许多。稍作休息,他找到小石的宿舍。
“柯干事!”小石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挣扎着要起身。
柯山连忙上前将他按住,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好多了。把吴老狗抓起来了吗?”
“还没有。你放心,他跑不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
“上级有命令,让我回沅陵。”
“我也要跟着你。”小石一下子掀开被子,就去抓床边的衣服。
柯山再次把他按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要听从命令,懂吗?”
此时,吕科长走进来,“柯干事,你可以搭张排长他们的车。上级命令他们马上回沅陵,我现在就去通知。”
“我呢?”小石猛地撑起身子,急切地问道。
走到门口的吕科长看向柯山。
“就让他和我一起走吧。军直卫生院的条件要好些。”柯山说。
“那也好。”
4名战士将小石用竹床板抬上车厢,紧贴着驾驶室安顿好。
张排长拎着一个非常精美的礼品盒走过来,探头看了看车厢,说道:“进驾驶室吧?”
“不用,他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柯山说。
“你呢?”
“我陪着他。”说着,柯山扫了眼那个礼品盒,只见上面有贵州茅台酒的徽记。虽说这里是湘川黔三省交界处,去贵州并不是难事,可是张排长是执行去四川秀山的任务,违抗军命在历朝历代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难道上级又给了他去贵州的任务?可是,来回的时间也不够呀。
“听吕科长说,你们都查到了所里,看样子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呀?”柯山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顺利什么呀。这命令都怪透了,先是让从四川秀山往回查,查到所里又让返到永绥待命,现在又不让查了。”张排长嘟囔着钻进驾驶室,“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显然,他并没有去贵州。
这时,吕科长扒上车门,对张排长说道:“记住,所里也有同志要搭车去沅陵,别忘了。”
“放心吧。”张排长笑着敬礼,然后向司机一挥手,汽车轰鸣着驶出大院。
汽车在盘山道上时而缓慢爬坡,时而小心翼翼地左弯右转,时而直冲而下,站在车厢两侧的战士持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也许是因为呼吸到新鲜空气,小石的精神好了许多,他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向柯山笑了笑。柯山的心随之一动,大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那是1948年,正是东北战乱最盛的时期,柯山和妻子吴玉筠从长春逃到沈阳,岳父一家已经在半年前搬回北平,夫妻二人便暂时在那里,焦急地观望事态的发展。当时,国共两党的军队打的是拉锯战,不过国军明显在逐步收缩,因为交战的枪声越来越清晰了。
那天,街上来来往往有队伍在奔跑,枪声时而激烈,时而稀疏;呐喊声时而是东北口音,时而是关内口音,后来枪声渐渐平息下来。柯山悄悄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只见一名解放军士兵靠坐在院墙角,绑腿带散落一旁,左裤腿被挽起来,露出腿肚上的枪伤,一只黄狗在津津有味地舔着伤口处的血迹,士兵只是静静地看着,显然他认为这样可以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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