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昌不是闭门自守,便是纳闲说佛,哪有机会知道两国和谈内幕,有的不过是他人道听途说的点点真假难辨的片段,倒是有传言金国和议内容中有遣返叛臣一说,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再说南朝也没有理由放弃他这个重量级的筹码。
但这话从王泽嘴中说中,非同小可,尽管最后一句是可笑之极,但他明白其中寓意,王泽不会平白无误对他一个手无寸铁的老朽说这些,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在出山为南朝做事,和成为两国交易牺牲品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完颜昌冷冷地看着李纲与王泽,端起杯来道:“诚感二位相公宽待,某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水酒。”
第六章
朱影坐在大殿正厅内,由李素荷侍候,品着花茶,面色祥和地听着站在下首李有,唠唠叨叨禀奏几天来宫内外事情。请牢记
李有新近被提升为入内内侍省都知,定州防御使,离都都知还有一步之遥,自然是卖力的办差,以求攀上入内省宦官最高职衔,遥领节度使,那该是何等荣耀。
“……官家遣往嘉州的中使昨日回京,王相公与李相公在各自别院宿下,完颜昌却连夜回城,在外城住下,清晨方才回府……”
“看来官家是要陈东回朝。”朱影放下精致的红瓷杯子,若有所指地道。
李有垂首不语,他改说的都已经说了,不干自己的事,绝不多说一句。
朱影静了静心思,暗自揣摩这些时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其根源就是赵谌,近来他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臣子,对王泽逐渐疏远,甚至当众任由范如圭弹劾王泽,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王泽近来专心南北和谈,似乎毫不介意赵谌的笔笔进逼,其中透着许多耐人寻味的遐想,有着太不合逻辑的存在。
君相之争,天时地利人和上,相臣都屈居劣势,王泽又似乎没有反制的想法,甚至像是不知所以然,在这样下去,或许王泽真要被架空。但她最担心的并不是君相之间天然的优劣,而是王泽近乎消极避让的态度,让她在担忧他之余,又隐隐感到有些不妥。王泽能有今日的成就,岂能平白地让一个黄口小子轻易拿去,何况他的事业并没有完成。唯一的解释就是,王泽正在以退为进,任由赵谌折腾,在合适的时候雷霆一击,至于用何种方式?她想象不到王泽会用怎样的方式解决君相之争,但她肯定他在等待时机。
王泽与赵谌,她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人受到对方的伤害,对她而言已经无法摆脱矛盾的漩涡。
当赵谌进入殿内时,她决定说一说,探探赵谌倒底是何想法,看看能否找到解开郁结的办法。
“官家坐下说话。”朱影待赵谌问安坐下后,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无须日日来这请安,皇后来过即可。”
赵谌满面堆笑,恭敬地道:“万事孝为先,朕岂敢有勃天伦。”说话间,他的目光扫了下垂首侍立在对面的李有,神情有些僵硬。
朱影对他的态度显然很满意,含笑道:“国事繁重,官家不可过于操劳,莫要累坏了身子。”
赵谌点头应诺道:“母后之言,朕当谨记。”顿了顿,又道:“听柔嘉说母后今晨风体微恙,不知母后安好否?”
“这个柔嘉——”朱影感到这对儿女对自己还是孝顺的,毕竟是母子,她欣慰地笑道:“昨夜在外面久了,偶感风寒,不碍事,吃了药将息两日便无事了。”
“这样便好——”赵谌轻松地笑了笑,又正色道:“正要禀告母后,与女真和谈各项事宜,这叔侄之国……”
朱影明白赵谌的意思,皇帝长大了,他有上国天子的尊严,对北方蛮夷部族狼主称侄,面子上是很难堪的。但他深悉王泽竭力维持与女真和平的目的,哪怕是称臣也在所不惜,称侄已经是冒着与金军再度开战的风险,硬生生地得到的,大宋现在需要的不是收复失地,当然也不是和平,而是一段没有外界压力的经济扩张。
“王相公费尽心力,能有这个暂时的结果,已属不易,官家要做中兴圣主,怎么连这点委屈也受不下去?”
赵谌面色微蚊,旋即又挂上笑容,低声道:“母后说的是,朕见识浅了。”
朱影没有看到他瞬间的脸色变化,但李素荷在朱影身侧,赵谌的神色尽落她眼中。
“退一步海阔天空,官家的目光要放远些,有王相公、李相公主持大局,可安心养息。”朱影话语间,加重王泽的分量,告诉赵谌,王泽是朝廷重臣,绝不可轻动。
赵谌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有,淡淡地道:“朕领会母后深意。”
此话模棱两可,即可理解为遵从朱影心意,又可解释为明白朱影用意。
朱影却没有听出其中玄机,或是根本不愿意与自己的儿子动心思,同时她还是在意赵谌的颜面,毕竟她很心疼自己唯一的儿子。当下犹犹豫豫地说道:“哀家会跟王相公再说说,看看能不能坚持不称叔侄之国。”
赵谌却又不以为意地道:“一切全凭母后作主。”
朱影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官家也应该费心柔嘉的婚事,毕竟她也老大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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