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没有做声,她在王泽说罢才缓缓地离开他的怀抱站起来,那张风韵万种、尤带雨后梨花的俏脸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尊荣,尽管还有那一层淡淡的泪痕,但不可否认她恢复到了在彩楼上的威仪,那个干练、沉稳、果断的太后。
正在王泽对朱影瞬间变化而感到愕然之际,却听朱影冷静地说道:“咱们一起去,稍后再请其他执政进来。”
瞬间,王泽方才的那股激情随着朱影恢复了镇定,似乎被一股冷水浇灭,朱影很快的恢复原本是他所愿,但他又难以接受这种剧烈的转变,未及多想即下意识地道:“请——”
但王泽看到躺在床上的赵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四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包裹的面纱布被血浸透了,几名太医在一旁束手无策,一旁的筐子内扔满了带血的棉布,韩皇后拉着陈留郡王赵炅在一旁轻轻抽涕,内侍、女官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官家怎么样了?”朱影当先轻声询问一旁的太医正,声音充满了惶恐的镇定。
太医正惶恐地压低嗓音道:“太后——臣等实在无能,恐怕……恐怕——陛下难……难过今夜……”
朱影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她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身子,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瞪了一眼哭声稍稍加重的韩皇后,带有责备地沉声道:“皇后,镇定——”
韩皇后一介弱质女流,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能有朱影的故作的沉稳,她一听说皇帝撑不过今夜,当即就乱了,被朱影斥责地叫了一声,当即愣了愣,呆在当处不敢再哭出声来,但泪水还是不断地流淌下来。
年不到十岁的赵炅茫然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不敢作声,显然他被吓的还没有回过身来。
王泽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至少表面上恢复镇定自若、举止若定的朱影,他不胜感叹,要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会怎样?朱影是流露出小女子懦弱无助的一面,但仅仅在他面前而已,作为一位帝国的太后,她的这份镇定、这份决然,太后这个名位她当之无愧。
“官家、官家——”在王泽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朱影已经做到龙床的床沿上,轻轻地呼唤赵谌,此时的语气中才散发着慈母的悲切,但这种悲切还是被刻意地隐藏。
好大一会儿,赵谌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煽动两下,终究是伤势太重了,他已经无力说话,甚至连转头也很吃力。
“官家,郡王来了——”朱影回首对赵炅招了招手,要他赶紧过来。
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明白朱影的意图,那就是要皇帝自己处理自己的继承人,这样做才最具有合法性,韩皇后自然也明白,她当即领着赵炅走到床前,把赵炅推了上去,自己在旁边抹着泪。
“父皇——”赵炅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目光中充满了恐惧,站在床前显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谌眼中泪水淌了下来,他仿佛要说些什么话,但剧烈的伤痛撕扯着他的全身,眼看着出气多吸气少,但又是那么不甘心的模样。
“宣各位执政入殿……”眼看赵谌已经无力说话,朱影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向王泽投去惊鸿地一睹。
此情此景,王泽亦是暗自伤感不已,随着李纲等人的入殿,他对众人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非常之时连君臣大礼也免了。
当着全体宰执大臣的面,朱影把赵炅的手拉着,再次细声道:“官家不能言语,哀家代言宣诏,如对官家眨一下眼睛,如错、官家眨两下眼睛,烦劳李相公草诏。”
王泽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李纲、秦桧,发现他们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赵谌那双无神的眼睛,李纲移动没有动,似乎对朱影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官家——陈留郡王是官家独子,事关皇家千秋百代传承,官家也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了,是否今日立陈留郡王为太子?”朱影在内侍拿来笔墨纸砚之后,才细声问了一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谌毫无悬念地眨了一下眼睛,韩皇后突然间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而李纲仓促之间无法离开,只好把纸铺在地上,自己半跪着开始书写,欧阳澈亦是俯身为他研磨,尽管场面有些狼狈,但也只能如此了。
朱影苦涩地点了点头,道:“好——太子名份既然定下,然太子年纪尚小,无法处置朝廷,母后拟当年制度,由皇后按国朝定制垂帘听政,官家以为如何?”
这句话使众人大吃一惊,连李纲也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朱影,这分明就是再次以内宫主持朝廷国事,韩皇后垂帘听政——那岂不又是太后把持朝政。但吃惊归吃惊,朝廷在非常之时对太后听政是有先例的,而且已经成为朱影所说的定制。自真宗的献明肃皇后到朱影的历代国君几乎都有太后垂帘听政的印迹,只是众人考虑的是朱影倒底是何目的,如今皇权日渐萎缩,与其太后垂帘听政,还不如由文官共议国事稳妥。
王泽的嘴角闪过一抹无奈地笑容,朱影的意思他是最明白不过的,但他无法对朱影干预,只能默默地接受。
赵谌似乎稍稍迟疑之后,眨了一下眼睛,嘴角似乎有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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