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铠甲精良些该有多好啊。”这是那个士兵最后的惋惜。
他的想法是种奢望,连一顿饱饭都很难得到的边军,哪里还会有精良的铁甲?
那队目已死死的掐住了王田的脖子,王田的意思已经开始模糊,只是本能的用手一下一下的打击着身上的敌人,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这样完了吗?
你这就完了,我打开了一段你的防守,边军,胜利啦。那队目大声的嘶喊着没有意义的音节,正在他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感到后背一阵痛心彻骨的剧痛,整个腰都折断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力气,他知道自己的腰被砍断了,在他撒开无力的双手的时候,他不无遗憾的想,我要是有一副好甲多好啊,那样我就能防住这一刀,那样我就会给兄弟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机会,但一顿饱饭都成奢望的边军,哪里还有好甲?那队目就张着不甘的眼睛,望着苍天久久不愿意闭上。
王田没有死,当他感觉到身上的敌人倒下的时候,他顾不得喘息,一个跃起,但头脑眩晕,一个踉跄,差点掉下身后没有防护的城头,顾不得危险,王田四处摸着被自己丢掉的扎枪,这时候一个人将扎枪塞到两眼还是一团黑的王田手中,大声道;“兄弟,你先歇会,这里我给你盯着呢。”
他知道那是那个骑兵兄弟,王田倔强的推开他,握紧了扎枪:“不用你,我还能战斗。”
“好吧,刚才砍死的那个算我的,你不能赖。”
“当然算你的,我再拨给你一个,算做救命的报偿。”
“我的就是我的,不要你的报偿,我们再来比过。”那骑兵兄弟倒也倔强,坚决的拒绝了王田的好意,战功,还是自己亲自得到的才有光荣感。
“好。”王田大喊一声,再次站到自己的位子,眼睛刚刚适应,就对着一个刚刚探出半截身子的边军一枪刺去,又一个。
双方就这样不顾生死的,为了活下去战斗着,从日出到现在日头偏西,城墙下的尸体再没人有力气,有心情拖开,就任由他们堆在那里,越堆越高,最后有的地方只要人站在那上面,双手就能够到要塞墙头,只要有力气一跃就可以上去。
但是,就这一跃就成了一件绝对无法完成的事情,所有的人不管是黑虎军还是边军都已经筋疲力尽,就连喊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瞪着眼睛,咬着干裂的嘴唇厮杀着厮杀着,机械麻木的厮杀着。
一通鼓,已经太过漫长,漫长的已经累摊了几批鼓手,即便是累倒几批鼓手也不能停下这第一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常识,只要战鼓不歇,士兵们就会忘记时间,忘记疲惫,舍生忘死的继续战斗,但是,一旦战鼓停歇,原本憋着的一口气就泄了,就再难鼓起。
郭伟权作为老军伍,作为一军统帅深深的知道这个道理,现在大家拼的就是一个毅力,看谁先泄了这口气。
自己的兄弟已经几次冲上那不高的城头,但在一番血战之后都被那些顽强的流贼赶了下来,一次又一次,每次那**里的小船似乎都要倾覆,只要在稍微加一点风力就绝对会倾覆,但每一次都会让自己失望的看到,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小舟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正了过来,依旧在**里平稳坚持。
他开始佩服起那个指挥着流贼抵抗的杆子头了,是什么让他能坚持到现在,是什么让他的手下能坚持到现在。
他曾经几次冲动的想冲上去,会会这个让自己百战边军止步不前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看看让自己血战余生的边军精锐止步在这小小的,低矮的,不足三人高的要塞之前的那帮流民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已经看见过那个头领,与众不同的穿着一件绿色的大明低级官吏的官袍,手中一手一杆花枪,一把马刀,穿梭奔跑在小小要塞之上。
盯着那个彪悍的身影,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赞画:“先生,你可知道那奔跑的穿着绿袍的小吏是哪个?”
那赞画就将手拢在自己的袖子里,不动声色的回答道:“米脂一驿站驿丞,芝麻绿豆的小官。”
然后两人就再不说话。
这时候,鼓声不再激昂而变得无力,前面扑城的士卒也已经没有呐喊,一切的动作都变得慢了起来,这样,即便是登上城头,也不过是变成人家刺杀的靶子。
陈洪范转头看看自己的大帅,轻轻的问一声:”大帅,是不是该让兄弟们退下来,歇歇?吃口热饭再战?”
看着已经没有了激情的战场,郭伟权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拨转马头向阵后大帐行去。
铜锣声响起,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犹如天籁之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声音更悦耳更动听的了。
城下的边军都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看看,没有欢呼,没有哀嚎抱怨,一个个丢下云梯,在堆积如山的兄弟们的尸体里拔出脚,然后垂头丧气倒拖着刀枪,慢慢的往回走,有的走了几十步再也走不动,就寻了一个兄弟的尸体,就坐在上面喘气。
要塞之上却在一愣之后,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胜利了,最少这一战胜利了,看着慢慢退去的红潮,每个人都丢掉刀枪,猛烈的拥抱身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拥抱那些还活着的兄弟。
一千对七千,一千流民组成,成军不到两月的杆子,打败了百战精锐的边军,这个胜利不单单是黑虎军一个队的胜利,更主要的是让所有的人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也坚定了自己跟随军师闯王奋勇前行的决心,这个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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