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丁甲笑容浮现在脸上。
廖荒坐下,长吁一口气,双手抚摸着铁椅子的扶手,看着议事厅外那一片黑暗之处,恍 惚觉得这个议事厅已经成为了腾龙殿。而在自己跟前,站着的并不是天辅和丁甲两人,而是 文武百官……
丁甲看着坐在铁椅子上的廖荒,仿佛看见了一头嗜血的狼一跃而起,腾在空中,褪去皮毛之后,一飞冲天,成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而带着笑容的天辅,依然保持着那个抱拳 的姿势,他在笑,他在笑这些人的愚蠢,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一条龙,而是一只蠢肥的老母虫 蹲在那,正试图用朱砂笔将自己画成一条龙。
鲤鱼可以跃龙门,但虫连龙门的方向都找不到。
《吕氏春秋.贵生》——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
[第一百九十一回]只取天下
我又做了那个梦。
从梦中惊醒,恍如隔世。我下意识低头去看双手,看看上面是否真的沾染了鲜血,庆幸 的是没有。但却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要去做什么,只能记得在梦中那个坐 在龙椅之上,手持着自己头颅当玉玺的怪物正在嘲笑我。
我记得,他叫卢成尔义,是大滝皇朝天义帝的大儿子。可奇怪的是,在梦中每次他叫我 名字的时候,我双耳就会发出阵阵嗡鸣声,根本听不清自己的名字。卢成尔义所坐的那张龙 椅下是无数具血肉模糊的人,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我知道这些人还活着,因为他们的 身体还在动弹,在血泊中挥舞。我再低头,发现自己的脚边也是那些血肉模糊的人,无数双 手伸向我,似乎在向我求救,我俯身将手递给他们,却被他们拼命抓住往下拽。我猛然间意 识到在他们身下或许就是所谓的地狱,于是我开始逃,可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得任由 他们将我拉近地面。
此时,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伸向我,我抬头看是卢成尔义,他的左手还抓着自己的头颅 ,头颅上那张已经腐烂的嘴唇张开,对我说:“要活下去吗?”
我点点头道:“想。”
“终于诚实了。”卢成尔义在笑,笑得很开心。
“救我。”我吐出两个字来,感觉无比的痛苦。
“好,学我,看着,好好看着。”卢成尔义抬起脚,将我身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踩得粉 碎。
“学会了没有?”他问我。
我不懂,又问:“什么?”
“愚不可及。”卢成尔义又是一脚踩碎了另外一个人,那人哀号一声,化成一滩血水。
“学我”他又说,“学我要我救你,先要自救,仁慈救不了你,你不踩碎他们,他们便 会拉你进地狱”
“他们是谁?”我问,依然有些不甘心,即使身在险境我也不喜欢被人控制。
“他们是谁?”卢成尔义似乎很诧异我问出的这个问题,他伸手一指脚下,“万民,百 姓,普通人。”
“不”我答道。
“那你将变得和他们一样”卢成尔义转身就走。
我竟然伸手去抓住他的衣角,抓住时却发现衣角早已经风化,刚触碰到便抓了一手的黑 灰。
“为什么?”我问,拼命挣扎,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那些血肉模糊的人群中。
“万民因天下而生,天下又因万民而亡。”重新做回龙椅上的卢成尔义说,语气无比冷 漠。
我挣扎着,拼命地挣扎着,最终出现一只手将我拉了下去,双眼被一抹鲜红给充斥,随 后我听到卢成尔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救你,你将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不救你,你会 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只有两个选择……”
那一刻,我从梦中惊醒过来。许久后,我才回忆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又即将去什么 地方,同时脑子里面也在回想着他的那句话——万民因天下而生,天下又因万民而亡。
脑子中突然生疼起来,犹如千军万马从那里踏过,在云集城中与贾鞠的那些画面又重新 出现在脑子之中。
“做恶梦了?”卦衣看着马车外问我,他并不看我,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复 活了,那个轩部的统领又活了过来,而我呢?
“我明白了。”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他的话。
卦衣放下幕帘,双手插入怀中:“你明白什么了?”
“循环,轮回,无始无终。”我笑了,我有很强烈的冲动将面具给摘下来,当我一只手 将面具抓住时,却被卦衣牢牢抓住了手腕。
我看着他问:“干什么?”
“你准备干什么?”他终于抬眼看着我。
“我想摘下来看看,面具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卦衣嘴角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随后又开口道:“多年前你就可以这样 做,但你没有,现如今你这样做了,又有何意义?你不是刚刚说过,无始无终吗?既然如此 ,你摘下又有什么意义?总有人会替你摘下的,但那个人不是你自己。”
是吗?那个人不是我自己?白甫和贾鞠好像都表达过这个意思。
这两人都是在这个乱世中能以“众人皆醉我独醒”来形容的怪才,这样说来,也许全 天下都保持着清醒,就只有我还在醉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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