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娥在贺紫达面前似乎永远怯懦,她一直气虚声轻,低眉垂目的。这时她抬眼膘了贺紫达一下,轻声说:“你也关心这个?”
“好奇。”
石娥:“五六个亿吧。”
“妈的!”
侍者正好上饮料,听见贺紫达的一骂,手一抖,差点儿洒了出来。
“你也是什么董事长了?”
石娥点点头。
贺紫达苦笑一下,不由自主声音比刚才还高了一些:“真他妈的!”
四周的人朝这边看着。石娥十分尴尬,轻声问:“能到我那儿坐坐吗?”贺紫达站起身。石娥离开座位,在侧后引着贺上了电梯。
来到某层,石娥打开一间房门。这是一间很大的套房,室内摆设大方、朴素,但华贵的质地还是让贺紫达有些吃惊和不快。贺紫达站在门口不动。
“进来坐一会儿吧。”
贺紫达:“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石娥:“还是盼盼结婚的时候,人概又有五年多了。”
贺紫达:“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可都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也没听老号长说过?”
石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贺紫达莫名其妙地长叹了一声。石娥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近似乞求:“你进来吧。”
“今天多喝了两杯,脑袋有些糊涂,这回算是认个门吧。”说着,贺紫达转身走了。
石娥追至电梯门前:“你还会来吗?”贺紫达道:“只怕这儿的门槛太高了。”
电梯的门自动关上。
石娥走回房门时,呆呆地将并无门槛的地毯处看了好一会儿。进门后,她走进盥洗间,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淡妆和衣着,不尽满面悔色地自语:“我真不该这个样子见你,也真不该在这儿见你。”
贺紫达沮丧地回到家,爬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头倒在床上,两眼发直。
谢石榴推门进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点着旱烟,问道:“又和崽子吵了一架?”
贺紫达望着天花板:“今天我没吵。有个俘虏兵,弄得我张不开嘴。”
“俘虏兵?”
“不说这个。”贺紫达翻身坐起,“老号长,你说,咱们当兵的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特别是见人发财就眼红、就嫉妒的人吗?”
谢石榴深吸一口烟之后,问:“你到底是在那家店子碰上石娥了?”
贺紫达点头。
“本来早该告诉你,可我都看着别扭,别说你了。我担心你那个鬼性子!”
贺紫达果然有气:“她干吗偏要那样?论岁数她也不小了,干什么还偏要过过阔太太的瘾?”
“这话我也一模一样地问过,她说了两条理。一条是那份家当是她从一个小农场干起来的,干大了舍不得一下子丢开。一条是她觉得一辈子低你一头,不知现在这样能不能和你找齐。”
贺紫达愣怔一下,苦笑道:“现在喝杯自来水都要五块钱,我简直是活活低了她八头!”
谢石榴慨叹一声:“伢子,反正你们也又见面了,有句心里话就明说了吧,别过去她觉得你高,现在你觉得她高,你们俩没他妈剩下多少比来比去的日子了……我谢石榴真是害人不浅啊!后悔药不吃了,现在我是巴不得你们早点儿成事算球了!让盼盼明打明地和你们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几天父母双全的日子吧。”
贺紫达半晌才语:“我何尝不想。”
卧室门外,盼盼眼泪汪汪地站着。听到这儿,盼盼满脸绽笑。她蹑手蹑脚下楼,后来忍不住,干脆“咚咚咚”地跑了下去。
声音传到屋里,贺紫达问:“谁?”谢石榴:“管他是谁。伢子,石娥再有钱,也是给国家挣的,她充其量算个‘红色资本家’。你跟我学,只当她是个地下工作者,那旗袍、饭店、买卖,不过是革命的掩护而已,这样心里就少点儿别扭,多点儿理解……”
贺紫达怀疑地看若谢石榴:“管用吗?”
楼下,盼盼喜笑颜开地打电话:“妈妈,舅舅几句话就把爸爸说哑了……什么事,还不是你们的事!”
套房内,石娥满怀欣喜地放下电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快四十年了!快四十年了!”石娥自语着。心绪难以平静,她走到阳台上,仰脸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天上,一架大型客机轰鸣滑过。
机场。衣着华贵的舒乔随着碧眼高鼻的外国人走下舷梯。她戴着墨镜,很难让人一下猜到是她。
海关门外,一个留学生模样的中国人被亲友们万分激动地问候、簇拥着。乔乔看了一眼,挤过去,冷冷清清地走出候机楼,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请问,去哪?”
乔乔:“围着这座城市随便转转,然后去火车站。”
出租车驶到海军大院墙边停下。乔乔坐在车内,看着两侧海军和警备区的大门……除了哨兵,并没有她期望的熟人进出。
“走吧。”乔乔挥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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