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县长没有了,你兼了县长;现在你又负伤了,这县里的工作可怎么办?”
“干部缺哟!”老书记叹了口气,“干部的伤亡太大,被捕的也不少,哪里有那么多的干部来补充呢?我看,你们就一个人顶两个、三个人用吧,另外我再写封信去催一催……”
老书记说过,眉头皱了一个疙瘩,轻声说:“快给我装一锅烟!”周天虹明白他的伤口疼起来了,连忙从他的腰里摸出烟袋和烟荷包,装了满满一烟锅,在菜油灯上吸着,然后递过去。老书记贪婪地抽了一大口,停了好几秒钟,才徐徐地喷出来,说:
“你们可要千万小心恶狗啊!”
七八 新县长赴任
老书记刘展在梨花湾休养了十几天,感到李大娘母女过于辛苦,就转到小娄庄去了。
县委书记的工作,由周天虹临时代理。这一大摊工作一压上来,还要指挥打仗,真是拳打脚踢忙得不亦乐乎。等新县长的到来简直等得心焦。这天傍晚,组织部长牛犇忽然跑来,喜气洋洋地说:
“周政委,报告你个好消息,上级派的新县长兼县委副书记来了。”
“在哪里?”周天虹喜出望外。
“已经来到安平县境了,地委要我们派人去接,估计半夜就到。”
“是个什么样的人?”周天虹笑吟吟地问。
“弄不清。据说是个知识分子,挺能干,挺有学问的。”
周天虹心想,这就好了,只要来了人把地方的一摊工作担起来,自己就好专心打仗了。他躺在炕上专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后半夜,还不见动静,只好脱衣就寝。哪知刚刚躺下不久,就听见后山墙嗵嗵地响。周天虹心想,可能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命通讯员开门。衣服还没穿好,风尘仆仆的交通员,就把一个身着便衣、头扎毛巾、戴着黑框眼镜的人领了进来。一边说:
“报告周政委,新县长来了!”
周天虹在暗淡的灯光下粗粗一看,觉得此人好生面善,凑近细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好友晨曦。真是喜从天降,万万没有想到。他喊了一声“晨曦”,连忙跳下炕去.一下就把对方抱住了。两个人又是擂对方的胸膛,又是拍打对方的肩膀,亲热了好一阵才撒手。周天虹还一连声说: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老兄真有办法,还是赶上来了!”
晨曦摘下近视镜,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土,坐下来笑着说:
“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软磨而已。欧阳老是把我攥在手心里不放,被我磨得烦了,最后生气地说,‘你这个晨曦,就是轻视革命文化的作用!’我说,‘欧阳社长,我写了这么多的通讯、报告文学,还有这么多的诗,怎么能给我扣上轻视文化工作的帽子呢?我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深入火热的斗争去生活嘛!’气得他把手一摆,说,‘算啦,算啦,你走吧!’说实话,我确实想真刀真枪地干一干,不然,这样伟大的斗争,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似的!”
“你这种精神我很佩服!”周天虹衷心地赞美道。
这时窗纸已透过微明,在银色的晨曦中,这位新县长红扑扑的脸庞和热情的眼睛,愈发显得生气勃勃。
“这次来,你一路上还顺利吗?”周天虹问。
“顺利,基本上很顺利。”晨曦答道,“除了过铁路有部队护送,其余都是由交通站把我转送来的。”
“你对冀中平原的印象如何?”
“好极了!”晨曦兴奋得脸上漾着红光,“虽说现在黑夜沉沉,但我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到底是诗人!你怎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呢?”
“我看人民很坚强。”晨曦答道,“你就比如交通站这些最普通的人来说吧,他们夜里领我,送我,要绕过许多炮楼、据点,爬过许多壕沟,至少要走七八十里的路程。可是把我送到了,我安安稳稳住下了,他啃几块干粮,喝几口凉水,稍歇一歇就回去了。这一回又是七八十里。一共一百五六十里。你想想,天天如此,得有多大的毅力、耐力和坚强的意志?但他们毫无怨言。这就是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所以我看敌人的炮楼虽多,气焰虽然嚣张,都不过是残枝败叶,只要时机一到,大风起兮云飞扬,一阵狂飚就会把他们吹个精光。”
“你写了诗吗?”周天虹颇有兴致地问。
“写了,不过写得不理想。”
“能念念吗?”
“好,给你念几句。”
周天虹记得,在延安时,晨曦像个姑娘样在小本上偷偷写诗,最怕人看,要他念诗他就脸红,甚至要伸手到他的腋窝里胳肢他,才能让他把诗拿出来。现在他人长高了,也成熟老练多了,风度也变得潇洒了。一提到念诗,他就大大方方地念起来:
你,赤红的脚,
像土地一样朴素的脚,
像山一样坚实的脚。
我跟着你,
我跟着你;
你陪着我,
你陪着我。
我跟着你,
走过原野,
跨过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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