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心"怦怦"地跳着,回过身,拨开那蓬蒿草往下看时,不由得出了一身麻麻汗。蒿草后面,原来是十丈多深的一处悬崖。悬崖下面就是那条岩板溪。溪水在这里蓄住了,蓄成了一个漆漆黑的羊角形深水塘。这一切,不拨开蒿草,是根本看不见的。好险。
石头刚要缩回头来,忽然好像听得有水响。他将头再伸出去些,往下看时,果然,那塘里有人。他看见一个人舞着两条手臂,使劲地拍打着塘水。这人没有水性,一会儿沉了下去,一会儿又浮了起来。嘴里,"扑哧"地喷着水,要喊,又被水呛了,声音喊不出来。
是田富贵。石头看清了。
石头不敢耽搁了,将驳壳枪往后腰一插,立起身子,"嗖"地一窜,便从十多丈高的崖顶,向塘里跃了下去。
田富贵灌了一肚子水。亏了田石头赶得及时,才救了一条命。石头把富贵拽到岸边,富贵一脸灰色,嘴唇都乌青了。
"石、石头,亏了你。好、好兄弟。"
石头看他那样子,却只想笑。"怎么啦?富贵哥,这水,够不够味道?哈,你这篾匠,没事跳到水里玩什么嘛?"
"我在那崖上,云里雾里就踏空了。跌得我晕沉沉的。"田富贵抬头看了看崖顶,不禁后怕起来,"看看,这么高?真是万幸呢。"
石头赶忙问道:"富贵哥,那田嫂,你没跟上?"
田富贵也很感奇怪。自言自语地说:"啊,真的,是有些不对头。我明明地看见了她,才跟过来的。一到蒿草蓬,又寻不见人影了。"
"我也没有看见她的影子呢。蒿子崖这么怪?摔了你,还差点摔了我。怎么单不摔下她来呢?怪!"
这一句话把田富贵说得紧张了。"石头,不得出差错吧?"
"难讲。我看,这事不对头。"田石头也顾不得弄弄身上的水,站了起来,"富贵,应该赶紧报告队长去。"
"是么?"田富贵也站了起来,"那,这就去吧。"
田富贵和石头湿淋淋跑回水碾房时,意外地看见刘玉堂站在水碾房门外头。这些天,小分队是分散行动,天不黑,刘玉堂是不会回这里来的。
"队长,正要找你哩。"田石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田富贵也急成了一团,十分内疚地说:"怪我。队长,是我的过失。"
刘玉堂显得很冷静。"不要急,什么事,讲清楚。"
"有情况,队长,"田富贵缓了一口气,"她跑了。"
"谁?"刘玉堂没反应过来。
"就是田,田……"田富贵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怔住了。
屋子内,那位田嫂正做饭。她揭开锅盖,蒸气蓬了起来。她用嘴吹开蒸气,伸出手,在锅里摆着什么。锅里很烫,田嫂不住地缩回手,对着嘴吹着气。
第9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7)
这实在是件想不明白的事。明明看见她在山那边,怎么回到屋子里了?队长又是从哪里钻回来的?莫非他一直在碾房周围?
刘玉堂也不多说,将他们领进了屋子内。
田秀姑看见他们那个样子,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呀!怎么弄成这样子?糊汤带水的?"
"嘿嘿,"石头笑了笑,"天热,我们到溪里洗澡哩。"
"洗澡,也不脱衣裳?"
"吔?"田石头抓话头回了她一句,"有堂客们在,好脱衣么?"
田嫂并没在意他这句话,"那,赶紧换下来,我帮你们洗了晒。"
这顿早饭完全是田嫂做的。女人家做出来的饭,往桌上一摆,总是很像那么回事。其实又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经她一调理,就与以往大不一般了。
"我给你们做了些蒿子叶粑粑,不晓得你们喜不喜欢吃。尝尝吧。不好吃,下顿我再改个别的品色。"
她从锅里拣出一瓦罐蒿子粑粑放到桌子上。一阵热烘烘的带着山里某种特别植物清香的气味直扑鼻孔。
"喝!这可是一门手艺啊。"刘玉堂满意地称赞了一句,伸手便抓过来一块蒿子粑粑。
田石头从一开始便紧紧盯着那罐蒿子粑粑,机警地判断着。他在山里长大,驾船行路,经常吃蒿叶粑粑充饥。那碎米拌和着蒿叶蒸成的米粑,几乎是山里人的主食。但是石头对田嫂深深地怀着戒备心。他猛然想起田嫂一大早独自上了一趟蒿草崖。那山崖上的蒿草可是生有剧毒的"血蒿"啊。这堂客的男人是土匪,难道她会对打土匪的人安好心?
石头分不出那粑粑里面是不是血蒿。草叶这类的东西一煮熟,便黑乎乎的难以辨认了。石头心里带着疑,越看越觉得那里面确实是血蒿叶儿。
他偷偷地看了刘玉堂一眼。这位队长是北方人,肯定不认识血蒿草,还一个劲地夸奖田嫂的办法多。田富贵看来也有点缺心眼,居然一点也不生疑。小分队其他队员更加不明白,已经团团坐在小饭桌旁,准备美美地吃饭了。
当刘玉堂拿过蒿叶粑粑要往嘴里送的时候,田石头再也忍不住了。
"队长!"
刘玉堂停住了手,"什么?"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田石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