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她叫过半条街,也没找见这孩子。哪知这孩
子没听妈妈的话,竟跑到社里去找那个“李姨姨”去了。
在社办公室旁边一间小屋里,盼盼正在听海凤讲故事,
她问:“李姨姨,那个大花描它怎么那么能捉老鼠啊?”
白秀英找到阿凤住处,不但没马上叫回盼盼,反而自己
也坐下跟海凤啦起话来了。这两天她心里闷得很,盼不得有
个知心姐妹一块啦啦。她跟海凤虽说还不大熟,可她怪喜欢
这个姑娘。她问海凤家里都是有什么人?海凤告诉她,只有
一个老母亲。
“我也是啊!”她和海凤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小时候家
里很穷苦,十五岁上,爹死了,妈妈改嫁了,把她卖给人家
作养女。十八岁,养母就把她卖到了……以后的事情,她不
愿意再说下去了。海凤,这个热心的姑娘,在敌人威胁下没
有哭过,这会,听了白秀英悲惨的遭遇,竟落下了同情的眼
泪。
下半晌,海凤又和她们到一块去劳动。两人越亲近了。
傍晚,别的妇女都散工回家了,白秀英拉住海凤的手,说:
“李同志,我还想跟你说个话……”她把海凤拉在一个墙角
坐下,什么话还没说,一头扎在海凤怀里,哭了起来。
“大嫂,你说呀!倒是为什么难过呀?”海凤问。
她哭得更厉害了,用手帕擦着眼睛。
“说吧!你有什么难处,我帮助你想办法,如今的社
会,还有什么办不了的难事呢?”
“李同志!你刚刚到我们社里来,可我看你这人太好,
我,我……”她又呜咽起来:“我,我骗了你!”
“你怎么骗我了?说吧,大嫂!”
“我,我男人没死!他,他……”白秀英支吾了半晌,
她想说出丈夫的真相,但又有顾虑,怕丈夫真会被关起来,
为难半晌,最后还是说:“他在台湾!”
“有消息吗?”
“没有!”
海凤安慰她说:“在台湾的人,咱们国家很欢迎他们回
来。那怕就是特务分子,只要他老老实实向政府坦白交待了
自己的问题,政府也会宽大他的……再说,台湾迟早总得要
解放!”
“不!李同志,我……”白秀英说到这儿,忽然话又咽
回去了。
“大嫂,有什么话你说吧!”
白秀英望着她,嘴唇颤动,可就是不出声。
“大嫂,我来你们这儿工作,就跟姐妹一样,有什么心
事,你就说吧!”
白秀英呆呆地坐了半晌,那些要说的话,在她喉咙里,
不知翻了多少个“个”儿,仍然没勇气说出来,她说:
“我,我明天再跟你说,行不?”
“怎么不行啊!大嫂,你先回去歇着吧!”
海凤安慰她几句,她扭头,抹了把眼泪,拉着盼盼走了。
风雨之夜
入夜的工夫,天空还布满着亮晶晶的星星。过不多时,
海风卷着潮湿寒冷的空气,吹向海滨,紧跟着暴雨就象海风
扬起的海水,从天空降下来,雷声在头顶上响起。白秀英家
里的小油灯,被震得在桌上晃动着。
闪电把窗纸照得刷白。白秀英坐在床头,望了望盼盼睡
熟了的脸,她又擦起眼泪来。
一块直垂到地上的床单,动了几下,李万发狼狈地从床
底下钻出来,用手指指床上的盼盼,意思是问:盼盼是不用
睡了?
“你,看你活得象个什么人?老鼠—样,在床底下爬来
爬去,不敢见人,不敢见天,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怕看见,这
种日子,……我……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秀英,那你说让我怎么着呢?……”李万发蹲在白秀
英身前。
“怎么着?我好话都说尽了,你到政府自首去!”
“不,不是我不愿意去自首啊,可我去了,要是被关起
来……"
“只要你去坦白自首,决心改邪归正,要一定让你坐
牢,你真有那个罪,就是坐牢,也是应该的,你敢当特务”,
为啥就怕坐牢?你不自首,等着来抓你,是不是?”说到这
儿,她的语调又缓和下来,劝着:“万发,你不相信别人,
连你自己的老婆,也不相信吗?我能害你吗?……你也不想
想,你是怎么走的……”
李万发一声不吭,屋子里又沉默起来。一霎间,他们想
到了一九四九年……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天黑得象锅底,狂雨如注,街上,汽车喇叭声、摩托车
声……天空的雷声,响作一团。
飞云市土地庙街一间小房里,在暗淡的电灯光下,一张
堆满了杂物的床上,躺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正在甜蜜地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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