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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离开没几天,张伯苓也来到了周公馆。
张伯苓不是来找周赫煊筹款的,虽然南开中学和南开小学属于私立,并不能得到中央财政的“贷金”扶持,但张伯苓根本就不缺钱用。他是弄钱的高手,以前张学良主掌华北时抢着给他捐款,现在常凯申同样主动给他捐款。
在各方机构都资金缺乏的时候,张伯苓甚至有钱接管其他学校,比如三年前就把自贡的蜀光中学并入南开系统。
周赫煊抱拳道:“什么风把伯苓先生吹来了?”
张伯苓开玩笑说:“我是来给学生做家访的。”
小维烈去年就已经升入南开中学,并念完了高一,下学期就要念高二。
做家访什么的,当然是说笑,现在暑假都快放完了。
周赫煊道:“犬子顽劣,麻烦张校长了。”
张伯苓哈哈大笑:“如果人人都能如贵公子那般,我倒希望能多出现几个顽劣学生。虽然我不经常到学校,但每次去视察的时候,都听老师们说南开中学出了个天才。”
“他的文科还是不行啊。”周赫煊连连摇头。
张伯苓也收起笑容:“确实。我亲自审阅了维烈上学期的试卷,他的国文水平都不够初中毕业,是该好好下些苦功夫了。”
周赫煊说:“我不会允许他再跳级。”
聊了几句孩子的话题,张伯苓终于说到正事。他抱拳正色道:“明诚,西南联大已经收到你派人送去的物资,梅校长写信托我来当面致谢。”
“一点心意而已。”周赫煊说。
“不管如何,明诚此举都是帮西南联大解决了实际困难。”张伯苓道。
两人好久不见,各自聊起近况,又谈了一番时局,以及教育界、学术界的各种趣事。
突然,张伯苓问:“明诚可认识张正权?”
张正权就是张大千,周赫煊道:“曾在天津见过一面。怎么了?”
张伯苓有些气愤道:“我刚从成都回来,听四川省立博物馆的冯汉骥馆长说起一件事。冯馆长前几天收到一封举报信,状告张正权肆意毁坏涂抹敦煌壁画,已造成无法挽回之巨大损失。”
这是张大千一生难以抹去的污点,周赫煊在穿越前略有所知,但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此事属实吗?”周赫煊问。
张伯苓说:“暂时还不知真伪,但写信告发者亦非无名小卒,恐怕不会轻易的信口开河。张正权此人跟国府要员交往甚密,更与于右任先生是至交好友。在没有取得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无人敢动他,甚至都不好直接登报谴责。”
周赫煊问:“谁写信告发的?”
张伯苓说:“卫聚贤。”
“那应该是真的。”周赫煊说。
卫聚贤是清华国学研究院的第二届学生,师从梁启超、陈寅恪、王国维、赵元任、李济等人,还担任过南京古物保存所所长,他本人亦是著名的考古学家。
张伯苓说:“卫聚贤正准备从敦煌回四川,他没有能力阻止张正权。四川省立博物馆也要等他回来,得到确切证据才敢发声谴责。”
“我去敦煌看看吧。”周赫煊说。
傻等着卫聚贤回四川,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历史上,四川博物馆也没能力阻止张大千,只能写信给中央博物院告发。中央博物院对此很重视,于是请求教育部组织考察团前往敦煌,等考察团抵达敦煌时,张大千已经持续毁坏了敦煌壁画一整年。
奈何张大千手眼通天,居然连教育部考察团都无法制止他,又在敦煌胡搞了几个月才自行离开。
第九百八十九章 西安
当周赫煊决定亲自去一趟敦煌之后,他立即召集专业人士随行。
首先是联系中央博物院,李济和傅斯年都工作繁忙,派来一个叫夏鼐的考古学家与周赫煊同行。等夏鼐从李庄抵达重庆的时候,另外两名画家也住进了周公馆。
两名画家分别叫吴作人和林风眠。
吴作人曾在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和布鲁塞尔皇家美术学院学习,师从徐悲鸿。他本来精通西洋画,但最近几年专攻国画,长期在前线创作抗战题材作品。就算没有周赫煊邀请,吴作人也会在两年后前往敦煌临摹壁画。
林风眠也是巴黎高等美术学院毕业的,他留学期间半工半读,给人做油漆工。刷油漆似乎和创作油画类似,也算是学以致用了。此人一开始是学习国画的,最近两年在重庆弹子石的破军火库里,整天大门不出潜心钻研画艺。
吴作人是徐悲鸿推荐的,林风眠是蔡元培推荐的,周赫煊想要召集人手非常轻松。
周公馆。
周赫煊与夏鼐握手道:“夏先生,这趟要劳烦你了。”
“不敢当,周先生叫我小夏就是。”夏鼐连忙说。
夏鼐今年才31岁,伦敦大学考古学博士,在留学之前就参与过殷墟的发掘。他去年在埃及开罗博物馆工作,今年初回国,在李庄的中央博物院担任筹备处专员。
这是个民国考古界的小字辈,但几十年后,夏鼐将会获得“七国院士”的成就。
周赫煊又对吴作人和林风眠说:“等咱们到了敦煌,夏先生负责考古鉴定,你们负责美术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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