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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_王梓钧【完结】(952)

  上辈子听《二泉映月》,怎么就没有如此感受呢?

  等到曲声结束,周赫煊走过去,往妇人的竹篮里放进一张10元法币,问道:“曲子叫什么?”

  瞎子回答:“《惠州二泉》。”

  周赫煊说:“我觉得《二泉映月》更贴切。”

  瞎子琢磨片刻,饱经风霜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好名字。”

  “你叫什么?”周赫煊又问。

  瞎子说:“别人都喊我阿炳。”

  周赫煊道:“我想长期雇你唱曲儿,每天1元钱,愿意吗?”

  瞎子的手微微颤抖:“有的吃就好。”

  “那行,你继续吧。”周赫煊说。

  瞎子把二胡换成琵琶,笑道:“那就来一段《十九路军英勇抗战》,我自己胡乱编的,尊客请听。”

  叮叮咚咚的琵琶声响彻酒肆,响亮的歌声从瞎子喉咙发出:“上海本是,中国场哼!拨勒几只,外国猢狲。你也来抢,他也来分……客人反倒,欺负主人。枪杀百姓,也勿抵命。权柄夺勒,他的手心。不讲公理,反叫文明……黄埔江边,十九路军,大刀队列,杀敌逞英。入侵敌寇,胆战心惊。刀光闪闪,逃窜无门,头颅落地,像割瓜藤……全国上下,誓做后盾。爱国同胞,协力同心。定把敌寇,赶出国门!”

  “唱的好!”食客鼓掌高呼。

  瞎子也知道,全国上下协力同心,定把敌寇赶出国门。

  我们的先生们怎反而看不见呢?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又是个鸦片鬼

  瞎子阿炳,在后世音乐爱好者的眼中,往往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既定形象。

  然而,真实的历史人物,不可能做到永远伟光正。

  阿炳原名华彦钧,他爹是道士,他也是道士。在正面宣传当中,阿炳10岁便击石练鼓,12岁腕吊秤砣练笛,17岁精通道家音乐,被当地人誉为“小天师”。

  这些都是真的,但并不全面。

  阿炳不仅是个音乐天才,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浪荡子。

  阿炳之所以眼瞎,是因为他寻花问柳,梅毒发作造成的。阿炳流落街头半乞讨半卖艺为生,是因为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顺带着败光了香火旺盛的雷尊殿(道观)。

  阿炳幼年时苦练乐器,并非因为他勤奋,而是父亲逼的。当道士的老爹死后,阿炳很快就放浪形骸,根本就没花心思在音乐上。他演奏乐器的手法极不标准,同一首曲子,每次拉出来都不一样,完全是即兴发挥。

  就连大名鼎鼎的《二泉映月》,也并非完全由阿炳原创。原曲叫做《知心客》,是娼妓和嫖客调情唱的淫曲儿,阿炳在逛窑子的时候学来的。

  但不得不说,阿炳真是个音乐天才,能把一首淫曲儿改编成《二泉映月》,其实已经相当于再创作了。

  阿炳的老家在无锡,他之所以出现在苏州,完全是因为在无锡混不下去,名声被彻底败坏了。

  “省着些抽,别又几天就把钱抽没了。”董催弟忧心地帮阿炳点烟膏。

  阿炳吞云吐雾,飘飘欲仙,不耐烦道:“晓得咧,晓得咧!”

  董催弟是个寡妇,阿炳是个乞丐,寡妇配乞丐,也算天作之合。

  阿炳得了周赫煊11元赏钱,立马用其中10元来买鸦片。至于是否能填饱肚子,阿炳并不担忧,要么他去卖唱,要么让老婆去乞讨,这几年都是这么混日子的。

  一角鸦片化作烟雾,阿炳在仙境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人间。他幸福而又痛苦地说:“今天总算是抽了个饱。”

  董催弟心疼的看着丈夫,劝道:“少抽点好。”

  “晓得咧,晓得咧。”阿炳重复着这句话。他也想戒大烟啊,可又怎么戒得了?

  这年头,抽鸦片属于时尚,就跟西方人抽雪茄差不多。

  董催弟叹了叹气,说道:“老倌,那位先生明天就走,我们真要跟着他?”

  阿炳苦笑道:“有人管饭,多难得啊。他爱听曲儿,我就给他唱呗。一天一块钱,比做工划算得多。”

  “看样子是个大老爷咧,身边姨太太好多个。”董催弟憧憬着幸福生活,“要是把他伺候好了,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

  “不饿死就好。”

  阿炳把烟枪甩到一边儿,从怀里摸出竹笛,吹奏起不知名的吴越小调。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阿炳立即停止吹曲儿,把竹笛放回怀中。

  董催弟起身开门,只见外面站着贵妇人,身边还牵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儿。

  “太太好,给太太磕头!”

  董催弟自惭形秽,噗通一声就跪下,动作非常熟练,这是常年乞讨攒下的功夫。

  孟小冬连忙说道:“快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

  董催弟爬起来问:“太太有啥使唤?是不是老爷想听曲儿了?”

  屋内的鸦片烟雾还没散去,孟小冬站在门口挥手驱散,皱眉道:“阿炳先生还会笛子?”

  董催弟道:“我家老倌会的可多了。”

  “都会些什么?”孟小冬问。

  阿炳整理衣襟,握着竹竿儿站起来,用自负的语气说:“敲弹吹拉,只要带响儿的,我基本上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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