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民国趣史_李定夷【完结】(58)

  ◎王局赌之黑幕

  苏垣赌风素炽,受其害者,不知凡几,而以王局赌(即伪睹)之害人为最甚。此等赌徒之狠心毒手,甚于盗贼。靠此王局赌以骗人金钱者,城厢内外,不乏其人。近日发现一件骇人听闻之王局赌,竟以四千无之巨,为孤注之一掷。阊门外横马路有某元绪公者,平日豪于赌,间亦以王局骗人。有张姓者,不知何许人,与栗子小开等数人同游。该元绪公与之相遇,察悉张某携有巨资,遂诱令入局。初则五十元百无底之麻雀,张均少负,即欲辍赌。该元绪公见其钞票叠叠,银洋累累,垂涎加甚。乃即暗邀同侪到场,改作牌九赌局。先时仅一元二元起手,后张竟大出其资,五百元一千元脱手不吝。无如屡战屡北,直输至三千六百元。张愤甚,卒以四千元之钞票,作孤注一掷。居然获胜,反赢四百元。该元绪公等顿形懊悔,恨不及早收场。迨后少有输赢,遂即停止。然闻张某身畔共有三万元之多,复约于次日雇一画舫,在舟中一决胜负。届时该元绪公邀同著名王局妙手多人,齐在舟中先叉麻雀。各出现洋堆置桌上,八圈毕后,张仍少负。遂又易以牌九,讵桌面木板过厚,所掷骰子,不能得心应手,只得另以手术应之。当为张某窥破,以其掉牌作弊,实为王局,不愿再赌。该元绪公等竟群起而抢夺张之银洋,张亦即于此时逃去。闻当时被抢银洋,仅百数十元。事后同伴互相责言,以如此一桩大好生意,银洋已到手头,竟被轻轻逃过,殊为可惜云。

  ◎和尚行医之黑幕

  洞庭西山,法华寺僧人月峰,曾受业于医生费某,习歧黄术。出而施治,亦偶有见效者,而以妇女疾病为多。近来三指生涯,亦复不恶。惟该僧年尚少壮,颇为一般人所注目。近日忽有旅沪东海氏者,刊发《劝惩歌》十首之传单。兹录如下。

  僧人岂可作医生,僧俗溷淆罪不轻。

  年少女人来入寺,嫌疑两字不分明。

  况且僧人年纪轻,贼头贼脑会调情。

  青年妇女时来到,一见欢心笑面迎。

  僧人寂寞在山林,曲径禅房花木深。

  幸有女人来看病,引他入室起淫心。

  女人生病接医生,请个僧人年纪轻。

  贼秃任看妇女面,摩他两手尽陶情。

  请来贼秃入房帷,患病妇人暗吃亏。

  妄说调经能种子,全无廉耻惹相思。

  眼前也算是墙门,礼法须知要自尊。

  若使和尚房内坐,妇人脸面有无存。

  三世医生见识多,百般病痛俱经过。

  圣人明训从无错,不听良言莫奈何。

  须知家教要分明,不准闺房胡乱行。

  和尚如何能治病,招来祸患臭名声。

  妇女烧香古所禁,今番和尚作医生。

  好官一日来惩办,烧杀此僧亦近情。

  惩淫演戏翠屏山,石秀英雄大杀奸。

  此事人人皆晓得,男人何故不防闲。

  按和尚看病,别处绝无,惟西山有之。爰作《劝惩歌》十首,愿望山人醒悟,禁止妇女不准和尚看病,以整风化。歌词粗俗,以期山人男女易晓也云云。

  ◎赌徒骗钱之黑幕

  宁波人邵某,系前清著名土棍木老头之子。木死六七年,其子好赌,致家产荡尽。贫至澈骨,无以度日。一日,为其妻临盆产儿之期。赤手空拳,资用无着。邵某乃心生一计,径向其姊告贷,伪称其妻因难产伤命,无钱成殓。其姊误信为真,允借洋三十元,并许代办衣衾棺木等物,当即交银洋于其弟。其弟欣然回家,姊乃向宁郡华德茂杂货店,购备衣衾材物,亲自携带至其弟家。甫入门,即放声大哭。邻人不解其故,咸来问讯。始知其弟之说谎骗钱,并非实事。众皆为之捧腹,而其姊亦破涕为笑。旋复大骂其弟不置,遂将材物掷诸门外,用火焚毁。一时传为趣闻云。

  ◎黄天党之黑幕

  自对德抗议以来,德人以种种阴谋,期破坏我地方秩序。受其运动,蠢然思逞者,日有所闻。如山东招远县境潜伏之黄天党,有排外意旨,将兆义和团巨变。该匪党根据地有二处,一在招远县赤村,一在掖县朱桥镇。两处相距不过数十里,故能声气相通,势益浩大。匪首李姓,名桂卿,亦曰秀卿,未知孰确。每逢三六九日,在该境城隍庙开会,集合已达数千人之多。凡妇女在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者,亦诱其加入,其行径恰如庚子之义和团。重要匪党,皆聚于匪首本家某巨宅中。盖其本家某,久在哈尔滨经商,资本雄厚,故原籍屋宇宏大,遂供匪党之集合也。刻已为省中大吏所闻,曾饬县查缉。奈声势甚张,决非区区县官能力所能消弭。其隐祸极为足虑,当道非预为严防不可也。

  ◎谋财害命之黑幕

  五年十二月十日,即阴历十一月十六日,南翔镇出有富商周晋笙之八龄独子永暄被人暗杀之奇案。兹详志之。

  周晋笙,名廷翼,南翔东市发茂酱园及鼎茂槽坊主人。现年六十一岁,席有先世家业,拥资数万。发妻陆氏,生一女,前卒。其后琴瑟不调,久与分居。而自居鼎茂内宅,迭置姬妾,均未有子。十年前,周私识一甬妇杨氏,遂生永暄(或云私识时已带肚),乳名和官(或云名五官),周甚爱之。今春周与甬妇不睦,以八百金畀之,遣去而留其子,别嘱其妾王氏名阿三(又称三小姐)者抚养之。王先抚一陈姓女,女名莲宝。既得永暄,一子一女,颇如己出,兄妹亦相亲爱。永暄现年八岁,已入私塾读书。性颇敏慧,有老家丁某,谙拳术。永暄喜受其教,能演开四门等术。而与婢女名阿玉者尤昵,非玉,不欢梨枣玩具之属,吝于与他人者,见阿玉必分与之。阿玉亦常与共出入,主婢之相得可知也。阿玉年仅十三,常以窃主人物被惩。某日有一催科吏晤周久谈,比行,吏所携搭连袋中,失银一封,计五十元。以谈顷阿玉曾来,穷诘之,果玉所窃,周因恶玉。会王氏赴申戚家,令挈玉去,拟即赠之戚。戚留之,而永暄失玉,啼哭不食,必欲复得之。周溺爱其子,挈之赴申,仍携玉归。此出案前三日事也。不意至十日上午十时,而永暄被杀之事出现。周素有阿芙蓉癖,宴寝宴起,习以为常。卧室均在楼上,是晨,周酣卧己室,未起。永暄卧王室大床上,晨将起。王以星期无须入塾止之,故亦未起。王及莲宝均已起,在楼下厢房中梳洗食早膳。陡闻永暄呼姆妈声,继又呼阿!阿!者两声。王不意有变,梳洗毕,乃上楼视之(或云上楼时遇阿玉携水烟袋自梯下,王问玉和官何故呼我,玉答不知,而径下,王亦径上)。则见永暄已被杀死,倒卧被窝中,鲜血淋漓。左项受一刀,深三寸许,食管已断,骇极而晕。莲宝在楼下闻有异声,急上楼见此惨状,亦骇极而晕。周亦于梦中警醒,起见状,一恸几绝。家人亲友,闻耗集,均莫测其致死之由。周以阿玉实侍小主,楼中无他人,呼而严诘之。神色颇异,又察验婢裤,则血痕狼藉。乃用刑穷究,阿玉竟自认实为杀死小主之凶手。诘以何人指使,词多游移。忽言系一穿如何如何衣服之人,忽言系其兄小金子,现住杨家弄业拉东洋车者(但访询当地阿玉无兄东洋车夫亦无小金子其人),出银角一枚,铜元四枚,云系指使人之酬金,许以四元,今仅得此。诘以凶器所在,则导众人至后门口垃圾堆中取出,乃一特制之厨刀。此刀较寻常菜刀较狭而长,周平日烹调极讲究,专以此刀切葱类。八日(阴十四日)晨忽失去,遍觅不得。至是方发现,竟成杀人之凶器,刀上血迹固犹未干也。时已报告警所,经石分所长派长警赵福江前往查勘,带阿玉回所拘留。当即飞报县署,周亦赴县报案。十二日,姚知事带同检验吏赴翔莅验,委系被戕致死。惟仅下一刀,而伤口甚深,不似荏弱无力之幼婢所为。当即填明尸格,着即棺殓。时在场候验者,除周晋笙及家人亲戚外,有周慎余名维新者,亦在场。周维新者,晋笙之堂侄。周未有子时,本拟嗣之为子。而维新素无赖,周又得子,遂寝此议。维新益贫窘,故此案之出,一般舆评,几无不目维新为嫌疑犯。姚知事莅验毕,莅警所传讯阿玉,严诘何人教唆,阿玉供系阿连指使。问阿连何人,则云不知。乃传维新到案,维新至,即问知事传唤生员何事。姚知事问:“尔系周晋笙之侄否?”答是。乃谕之曰:“尔叔家出有命案,尔知踪迹否?”答不知。问尔叔家中平日有往来之人否,答渠家中往来者甚多。又问尔时往叔家否,答时往。问往何事,答:“我将娶亲,贫不能婚。以屋质叔处,值千余金。叔虽允而未付值,乃云无资。实则渠岂无资者,我固时往索资耳。”知事命之退,并云:“日后有事传讯,尔不可畏避。”维新得释,径出,颇露欣喜轻佻之态。知事见而疑之,遂传阿玉再三研究。玉供适来之人,则为阿连。问渠在时,尔何不说。答渠要打我耳光,故不敢说。知事急命警踪迹维新至猗园,得之。复传之至,询以婢语。维新云:“我何尝有阿连之名,请知事察访。”维新并当堂斥婢之妄攀。知事云:“无论是否,尔实为嫌疑人。”维新犹欲出,知事不许。复请一至家而后入城,亦不许。知事乃带阿玉、周维新及周仆名阿大者,回署讯办。此案后由承审员研讯数次,阿玉供词,咬定维新所为,略谓数日前主人主母(指王氏)挈小玉到申之日,阿连曾携我至其家中,出玩好物,问所欲,并强我同睡,而后送归。继而嘱我窃刀,既窃得刀,即嘱以杀和官。我不许,则欲以裁纸刀戳我,我乃许之。及是日晨,阿连清晨至,问主母起否。答以未起,乃去。既而又来,知主母在楼上,乃与我潜踪上楼,开露台门,导入卧室。嘱我挟和官起,阿连即以刀斫之,倒衾中。将刀在衾上揩去渍血,阿连之臂套上,亦染血点。即拖我同下楼,自匿一暗室之橱内。而嘱我坐便桶上,伪为小便然(按此节有研究因与携烟袋下楼说绝异也)。伺众人尽登楼,乃嘱我启后门,取刀置垃圾中而去。临去时,我问人问杀人者奈何。阿连云:“尔但认为己杀者,我给汝十元。”我不可,渠批我颊二下,我乃允之。云云。周维新供则绝不承认,并力言无阿连名,又谓此案与阿三(即王氏)有关云云。又讯阿大,不甚了了,惟据供维新确令婢仆辈呼彼为阿连云。又闻姚知事到翔时,曾访问周维新之邻右,称是日维新清晨七时许,即出门,十二时回家,复卧。又有人言维新是夕曾燃香烛,当庭向天祷告,母子相持而哭。要之,此案情节,变幻复杂,耐人考索。必于周氏财产问题,有绝大关系。蛛丝马迹,不无可寻。全赖检察者之悉心侦察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