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口口铁路线上的重镇口县,扼住了铁路和公路的咽喉,同时也扼住了一条大江的咽喉。离驻地几十公里,就是著名的口口演习场——按照上头的计划,这支部队以后将分驻在口口地区口省一市的战略要点附近,主要的作战目标是海峡对岸的口口岛。
“斯巴达,不错不错,这批人的素质不比当年的你们差!”老李——射击教员灌下一大缸凉白开后说。
我想起白天老钱说的话:“都是士官军官,起码是大专程度,这么豪华的部队世界上也少有!”
是吗?回来后我转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吊儿郎当,都他母亲的兵油子!”头儿用典型的兵油子口吻评价道。
对了,就是这个!一支部队战斗力的高低,不仅仅取决于装备、训练,也不仅仅取决于指挥官的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而首先取决于有没有铁的纪律!再结实的桶箍不紧仍然没有鸟用!
“是呀是呀。”大家同意道,“明天集合起来,好好地训一顿。”
“什么明天!现在!——全体,紧急集合!”
“军人是什么?是石头!……必须是圆石头!”我的政委开始训话,这位先后在口口政治学院和国防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说得很形象,“个别的尖石头也许有杀伤力,但是不会滚。我们这个部队,在打击敌人的时候,就是从山上同时往下滚的石头,越滚越快的石头,四千个圆石头到一万个圆石头一起滚下去,这是什么样的声势?什么样的力量!”
“一支部队,敢对着枪林弹雨冲过去,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任何一支部队都敢。一支部队被打败了、打散了,仍然能够自动地聚集成作战单位,自然地产生指挥官,自觉地去完成任务,这才是好部队!”
“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他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为任何艰难困苦所屈服!无论在何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这才是我们这个部队的目标!”
轮到我讲话了。
我慢慢地扫视着下面的部队,以前那些首长的面容一一浮现在我面前……
老女人说:“我进这个门的时候比你大一岁,当时你爸爸是Q部部长,只对我说了一句:‘党要你干,不干也得干!’”
大白脸说:“我先告诉你,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于是我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问:“谁怕死?谁觉得大学生当炮灰委屈,举手!——怕死,是人的本性,怕死不丢人,我就怕死!”
犹犹豫豫地有人举手,越来越多,最后大约有三分之一。
我想起在B市西郊,被单独关押的那十六天……
“手放下!”我嘴角显出一丝笑意,“刚才举手的,是真正勇敢的人,因为他们敢于说真话。不过,执行任务的时候,越怕死越容易死。死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你当逃兵回来,等着被枪毙的那段日子!
大白脸曾问我:“斯巴达,如果部长命令你向我开枪,你会怎么办?”……
我又笑了。很久以后他们才明白我的笑容代表什么,从而流传出一句话:“不怕斯巴达跳,只怕斯巴达笑……”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令如山倒’,‘官大一级压死人’,听过这三句话?”
“听——过!”
“如果我命令你向你的亲人开枪,你怎么办?——不愿意开枪的,出列!”
静默了一分钟左右,有十几个人出列。
“半小时内送他们去口口军区,他们,不配在这个部队!”我命令政治部主任。
一片静穆的大操场上,又一次响起了这样的声音:“纪律,是一把刀……!!!”
第五十四章 尾声
我回来了。
是在你的梦中吗?
关闭了车灯、发动机的越野车在黑暗中轻轻地几乎是无声地碾过了满地的落叶、春天的落叶,徐徐地滑下斜坡。树荫还是这样地浓密,海风还是这样温暖、湿润,正如这座小城还是这么清秀、这么安静。
春夜,梦外面那甜甜的、静静的、浓浓的春夜,没有星辰,没有月色,没有光,只有甜蜜的、甜蜜到酸楚的静谧和那一份几乎浓得化不开的春愁。
我来了。回来了,站在你的梦外。
你知道吗?
缓缓地松开离合器,缓缓地拉起手刹,缓缓地切断报警器电源,缓缓地推开车门,再缓缓地点上一支“七匹狼”香烟,还是不愿意下车,一个我再一次劝告另一个我:“说好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你的灯光。”另一个我似在反抗、在哀求,在诉说还没有看见灯光。
没有灯光?为什么?
那是你原来住着的房间,后来逼迫我搬了进去,你就住进了后门边的那一间。你怕黑,总是开着睡眠灯,然而现在没有灯光……另一间是你父亲的卧室,也没有灯光,书房、客厅的窗户也没有灯光,黑暗。为什么?
你们不在?你不在?参加学术会议去了?生病住院了?——想起近来流行的那种可怕的疾病……跑过草地、跳过灌木丛、跃过栅栏,我停下了脚步,觉得胸间和两肩有酸酸的感觉,有一些慌乱:灯光!淡淡的、蓝蓝的灯光!熟悉的灯光映出了熟悉的淡蓝色有着竹叶花纹的窗帘,你在……这时才意识到已经下了车、已经不是离开你远远的了,离你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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