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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人_张半天【完结】(6)

  “啧,你啥时候能长点脑子呢?得亏你是回去找我,你要是在村子里嚷嚷,估计现在我正给你相坟地呢。”

  “嘿嘿,这证明我还有点脑子啊……”栓子傻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搂紧衣襟,“咱回去吧师父,我有点冷了。”

  此话一出,半天儿的脸色霎时严肃起来,迈出的脚落回原地。

  “咋了师父?”栓子再次变得紧张。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半天儿机警地扫视四周,“这会儿温度也就零上四五度,得埋汰啥样非得这功夫出来洗澡啊?”

  “冬泳的不有的是嘛!”

  “滚他妈蛋!这大个坑儿蛤蟆都不够游两圈的,你搁这冬泳?”

  “这烧热水了。”栓子一指锅。

  “不对,不对。”半天儿厌烦地摇头,继续搜寻,忽在锅一侧的泥土上看到一个浅淡的水印。

  他蹲下去辨别,看出是一个脚印,指向石堆外面。顺着脚印来到石堆外,更多水迹出现在一个板凳高的石墩子周围,之后又有鞋印留在紧贴地皮的荒草丛中,一直延伸向后山。

  半天儿指了指脚印,示意栓子跟上,而后猫腰潜行沿鞋印追去。此时此刻,他推测刚才洗澡的女人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隐秘活动在村子周围的其他人,趁着村里人都不在才偷偷出来洗澡。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没准儿和老刘有关系。

  栓子自然想不到这么多,走了一段儿,问:“师父,要不然咱别追了。我觉着人家既然洗完澡肯定把衣服都穿好了,你追上也看不着啥。”

  半天儿恨得咬牙切齿,“动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这个人洗完澡为啥没回村子,而是往深山里头去了?”

  栓子倒吸一口凉气,躲到半天儿身后,全然不见之前“狗仗人势”的气势。

  脚印时断时续,随着山坡变陡树木变密,几乎完全隐藏在落叶堆里。幸好半天儿有些辨别微痕的能耐,一路也没断线索。

  转眼十几分钟过去,两人来到半山腰,茂密的原始针叶林将他们覆盖,脚印彻底消失。半天儿叉腰喘着粗气,正欲作罢,忽见前方一大垛干枯的松枝毫无规律地垒着。

  他拉着栓子靠到近前。栓子解释道:“这就是村里人打的干枝儿,入秋前儿攒下来,原地堆着晾,冬天拉家里烧火。”

  半天儿没理,因为他发现这堆干枝巧不巧地堆在一片石头砬子前面,砬子两边与之前看见的篱笆墙相接,在干枝堆和砬子的接缝处还有更大的新鲜树枝塞着。他拉一下没拉动,隐约听见树枝刮擦声中混杂着几声人语。

  他急忙停下,人语又消失了。

  栓子丢下木棒凑上来,单手抓住树枝的主干,轻松将其抽出。人语再响,含糊不清,但声音大了不少。半天儿循着声音看去,赫然看到被柴火堆挡着的一个巨大洞口。

  阵阵寒风吹过,体温冷却。

  栓子凑到半天儿耳边问道:“师父,这里边儿有人?”

  半天儿四下观察,低声回应,“不确定,但我估计那个洗澡的女人就是到这来了。咱先等一会儿,保不齐她还在里面儿。”

  说完,二人在柴火堆附近的大树后埋伏起来。

  夜晚寂静,温度持续下降,除了远处林中偶尔的兽啼,再无其他声响。有那么二十分钟,洞里仍不见有人出来,半天儿失去耐心,用刀劈开两根粗树棍的头儿,塞进一些细枝松针做成火把顺缝隙钻进洞穴。

  洞里比外面暖和一些,点着火把后可以看见其是天然形成的,一人多高,一人多宽,并无离奇。唯一让他不安的是,洞穴深处始终有人语呜咽,似是人在说话,又听不出说的是啥。

  紧张地走了几分钟,一股股便溺的恶臭钻进鼻孔,声音停止,火光照亮洞底密密匝匝的木头立柱,立柱后隐隐两双眼睛惊恐地盯着他们。

  半天儿停步,手揣进兜里握住枪,恐吓似的问道:“你们俩是啥人?”

  两人慌张后退,消失在立柱前。栓子毛了,作势要往回跑,不巧脑袋撞在洞顶的凸石上摔倒在地。

  半天儿快走两步,看清那排立柱封住洞底,隔成一个狭小的囚牢。两个长毛搭瞎、瘦如病猴的人蜷缩在囚牢底部,好像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再看周围,没有岔路,没有他人。

  他来到立柱前,再次问:“你们俩是啥人,谁把你们关在这儿的?”

  声音在洞里回荡,俩人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不发一语。他再三追问,才有一个人试探着凑上近前。

  此人骨瘦如柴,穿着一件露棉花的破棉袄,擀毡的长头发遮住脏兮兮的面孔,眼神躲躲闪闪,浑身不住颤抖,一看就是那种被囚禁了很久的人。

  栓子赶牲口一样向前捅了捅火把,那人迅速转头,抱紧身子把后背留给半天儿。转身的刹那,头发飘动,面容一闪而过,半天儿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出,此人虽然已无人形,但皮包骨的脸还是带着几分老羊头的特征,跟那个杨老二更是特别相像。

  这是……杨老大和杨老三!?老羊头不是说他们打工去了吗?半天儿示意栓子往后挪挪,隔着栅栏蹲下,问道:“你们哥俩儿姓杨是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抖,朝他爬来。他继续问:“你们俩为啥被关在这?”

  先前过来那人开口,呜呜啦啦地说了一大堆。半天儿意识到他是个哑巴,又去问后边那人。那人满地学狗叫,也是无法说话。从神情和举止上来看,俩人已经精神失常。

  栓子大惊,“师父,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啊!我在美国前儿潇潇给我讲过。咱得报警!”

  半天儿思考一会儿,明白个中缘由,无奈一笑,“落后山区就这样,总会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精神失常,伤害相邻。家里没条件送出去治疗,只能找个地方关起来,送口饭吃,好歹养活到死。刚才你看着的估计是杨老二的媳妇,来给他们送饭的。”

  栓子点点头,忽又摇摇头,“那为啥杨大爷告诉咱们他们俩出去打工了啊?”

  半天儿吐了口气,“为了孩子呗。狗剩子那么小,还没有心智面对这种事实。再说谁愿意告诉外人自己家关了两个疯儿子?”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疑惑为啥这哥俩儿全都疯了。他站起身想走,前面的疯子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裤腿,力气之大竟然直接在裤子上撕了条口子。

  他友善地就势蹲回去,“兄弟,你们这我也不了解是咋回事,爱莫能助了。你松手吧。”

  疯子又哭又笑,另一只手在自己的破棉袄里抠摸一会儿,取出一个脏兮兮的东西递出牢笼。

  半天儿刚想去接,另一个疯子扑上来,双手狠狠钳住前面的疯子肩膀,张开大嘴咬向他脖子。前面的疯子立刻回身反咬,两人如同两只发疯的恶狗滚在一起。

  东西掉落,半天儿狐疑地捡起来,发现是一块石头雕刻,耳朵模样,一边有断茬,好像是从某个神像上掰下来的。再细一看,他不由得为之一振——这耳朵独特的尖锐造型竟跟六臂火神像的耳朵如出一辙!

  他急忙靠到牢笼近前,问道:“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得来的?”

  后面的疯子闻听扑到栅栏上,干枯的手抓向半天儿,脑袋也试图从立柱中间挤出来,猩红的双眼残暴凶狠,锋利的牙齿一开一合,似要钻出来吃人。

  半天儿后退两步又问一遍。没人回答,前面的疯子把后面的疯子拉回去,两人继续撕咬。

  栓子眼圈红润,“师父,要不咱俩把他们放出去治病吧,这也太可怜了。”

  半天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示安慰,“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生存法则,咱是外来人,不能干预。走吧,现在要紧的事儿是找个正常人探探这耳朵是从哪得来的。”

  第05章 水鬼索命

  回去的路上半天儿继续琢磨石头耳朵,见其沟纹深刻,棱角圆润,表面带有肉眼可见的风化纹,知其是个百年以上的老物件。再看断茬处与表皮相比较为新鲜,但碎渣已被磨平,磨砂里填着污垢,被掰下来也应该有十多年了。

  最后考虑山里人平时不怎么出大山的生活状态,他推测这个东西就产自于这个村子。所以在村子附近某处应该有一座神像。

  有神像就肯定有庙或者遗址,十有八九那就是六臂火神壁画指引的地方!

  师徒二人带着这个突破性发现赶回杨家。屋里的油灯将息,昏暗的光线下杨家老婆子正坐在炕沿边快速自言自语着什么。

  听见推门声,她立刻迎上来,拍着大腿叫道:“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不知道,这山里头啥都有,可千万别伤着你们呦!”

  半天儿早已准备好说辞,不好意思地笑笑,“让您着急了大娘,俺们哥俩儿出去方便,找半天也没找着个茅房,走着走着就走到山里头去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来。”

  老婆子有些羞涩,“山里头哪有茅房呦?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了,可千万别往远走。深山老林的,哪哪都是山猫野兽,要是咬一口啊……死了还算好的,要是疯了不光自个儿遭罪,家人也跟着糟心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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