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大地一片荒凉,偶尔能看到报废的汽车被野草覆盖。
到了临川市他没有停留,继续拐个弯朝着南边行驶,远离了高楼,也远离了那个死去的城市。
路上被变成丧尸的狗追逐,还好它的感染严重,站起来疯狂蹬车子,就把它甩开了。
黑夜来临时,回头望已经看不见临川市的影子,白骁望着来时的方向,直到黄昏最后一抹余晖消失。
眼前停下的地方是一片厂房。
外面褪色的铁牌子上隐约可以看出‘x源养殖场’的字样,连绵一片的建筑规模不小。
冬天的余寒未去,白骁裹了裹身上的皮衣,观察着这里有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丧尸他不怕,只要不弄出动静,那些丧尸会视他为同类,没有见到王的尊敬,也没有见到人的暴躁,将他当作空气。
主要关注的是人,还有动物,动物会袭击一切,不管是人还是丧尸,而陌生的人总是会有着防备,尤其是从灾难初期活过来的人。
大致转一圈,养殖场里早就没有了牲畜,空荡荡的,只有几只丧尸被关在曾是圈养牲畜的围栏里。
白骁将自行车搬进一间空屋里,裹着皮衣靠在墙上,摘下头盔,拿着大水壶喝了一口水,又掏出干粮,细细嚼碎了。
干槐花和榆钱揉在一起的味道有点一言难尽,却比面糊糊好很多,一口水一口干粮吃完,掏出了笔和小本。
「一路远离了临川市,我在一个应该叫‘农源养殖场’的地方暂时休息,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幸存人类,我不禁怀疑究竟是人们全死了,还是去了某个庇护所,后者的概率可能更大一些,但是这一路荒凉总有种压抑的感觉,临川市周边已经没什么人了,最多只有零散的幸存者,如果有人想要找庇护所的话,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寻找的。」
白骁说不清是在怎样的心情下留下这些文字的,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死在路上,但在那里等死又不是办法。
收起小本,他观察一下手臂上的尸斑,自从去年稳定下来后,就没有再扩大了。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白骁将门窗封死,以免有老鼠之类跑进来,便裹紧衣服靠着墙休息。
早在那个小院儿里,他已习惯了安静与孤独。
如果和钱婶一样从灾难刚开始熬过来,白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林朵朵说的那样,很多人很压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于是选择了死亡。
身上的皮大衣是他从村子里找出来的,保暖效果很好,又不像军大衣那么沉重。
夜晚外面有鸟在叫,听不出是什么鸟,嘶哑且阴沉,不像在山村听到的那么清脆。 一夜很快过去,清晨的空气还有点湿润,白骁爬上养殖场最高的厂房屋顶,向四周远眺——目之所及,与昨天一路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他曾分析过,如果有庇护所,一定是醒目且容易辨认的,譬如周边有一圈超大的围栏以保证不被丧尸侵扰,或者再坚固一些,高高的水泥砖墙围起一片净土。
这些只是想象,但无论如何,都会容易辨认,那一定是与灾难前迥异的建筑,因为在那些年月里,要防备丧尸。
当年的丧尸可不像现在这个鬼样子。
朝阳在东方升起,他坐在厂房高高的屋顶上吃了点东西,喝口水,望着朝阳的方向坐了会儿,便爬下去,推出来自行车,和围栏里的丧尸打声招呼,又朝着南边的路行去。
路不太好走,遇到分岔路口还要停下来看看地图,路段旁边的指示牌早就模糊不清了。
手绘的地图相当于在脑子里完整记了一遍,白骁很容易找到自己身处的位置,然后上了高速,像个背包客,骑着自行车畅游。
此时的高速路已经没人管辖了,也不担心有人把他创飞出去……
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白骁骑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发现前面被一堆报废的汽车堵住了,看它们的排列,是刻意堵在这里的,如果以时速二十公里的速度骑自行车撞过去,也能称之为车祸。
他到了近前观察一下,周围没有挪动的痕迹,一看就是很久前堆积的,过去很多年了,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自行车只能扛过去,然后再次出发。
路上的老丧尸偶尔会被动静吸引,这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它们了,剩余的人类不知道躲藏在什么地方。
白骁很奇怪,按理说人类应该反扑的,即使前些年死了很多人,现在丧尸老去之后,也能组织有效的反扑了,眼前所见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在山村里想象过外面是什么模样,真正见到了,却越来越感到茫然。
水壶里的水不多了,下午他在路过高架桥旁时想要下去靠近那条大河,烧点水把水壶装满。
在他忙忙碌碌时,身后远处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喂!干什么的?”
白骁一惊,他第一次听见除了林朵朵和钱婶之外的人的声音,戴好墨镜转身,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大叔,个子不高,但中气十足,穿着厚外套,手上支着一个叉子。
“烧水。”他举了举水壶示意,面前还有个架在火上的铁盒,铁盒里煮着干瘪的榆钱。
“后生仔啊。”对方见他很年轻,放松了一些,“从哪来的?”
“临川那边。”
白骁说。
大叔看了看他的包,又看了看他的自行车,微微点头。
“就吃这玩意儿?怕不是要死在半路上。”瞧见铁盒里煮的东西,大叔一脸嫌弃。
“你知道我去哪?”白骁惊讶。
“你一个后生仔,一个人乱跑,还能去哪?不是陈家堡,就是别的聚集地嘛。”
第66章 牛
拿着叉子的大叔姓郁,叫郁明,其实他不是大叔,或者说,他不承认自己是大叔。
他住在不远处的村子里,本来是看见这边冒烟所以过来看看,见到是白骁这个年轻人,他搭了几句话,反正都过来了,便拿着手里的叉子在河边叉鱼。
“你见过很多我这样的年轻人?”
“哪有那么多年轻人,都是老梆子,也就这两年遇到过一次……妈的我也被人喊大叔了。”
这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摸着头,说话很文雅的样子,看上去很不爽。
“我怎么会是大叔呢?我也很年轻好吧!”
他嘟嘟囔囔的,和钱婶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与心态。
白骁第一次看见林朵朵和钱婶以外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影响,他以为大多从灾难前活到现在的‘幸存者’,都会像钱婶那样,沉默而压抑。
“叫哥。”大叔说。
白骁嘴角抽了抽,透过墨镜看着这个大叔。
“我还以为在临川这片见不到年轻人了,你家人牛逼啊。”郁明说的话本是夸奖,却听起来不太对劲,“你……诶,嘘!”
他忽然噤声,举起了鱼叉,全神贯注盯着水面,然后在下一刻,猛地将叉子甩出去!
‘嗵’一声入水,再拉上来时,四齿的叉子上已穿了一条鱼。
白骁默不作声打量着,这一手绝活是真猛。
“唉,没逮住大的,逮个小的。”他将鱼取下来,看了白骁一眼,白骁见他动作好像是准备扔鱼过来。
“叫郁哥。”大叔说。
“……”白骁看他认真的模样,道:“郁哥。”
“我就说我不老,你看我像多大年纪?”
“三十来岁吧。”
“你小子!”
郁明乐了,笑呵呵地,脸上皱纹都显露出来。
“什么叫在临川这片,见不到年轻人?”白骁问。
“难道你有看见人吗?”郁明看了看他的自行车,“这片地方早就没人了,连个聚居地都没有,你这样的还得去外地。”
“什么叫我这样的?”白骁问。
“你这样的年轻人啊。”郁明道,“除了老梆子就是后生仔呗。”
白骁觉得他口中的年轻人,好像有种……别的意味,就像是将人粗暴分成了两类,一类是老梆子,一类是年轻人。
——或者说,一类经历过灾难的人;一类年轻的,像自己这样年龄、灾难后才长大的人,两者在郁明眼里是截然不同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一开始直到现在,白骁从郁明身上感受到一种,对年轻人的善意。
“你知道聚居地在哪里?”白骁随口问。
“离这儿最近的……好像在陈家堡吧。”郁明说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准备去那儿?”
“先看看。”白骁说。
“那你很莽啊,都没有目标,就这么乱窜,虽然丧尸都老了,也不至于这么看不起它们吧……”
郁明声音渐渐低下来,忽然叹了口气,道:“也是,在这破地方有什么两样……总归是个希望。”
他瞅准了机会,又往河里投了一次鱼叉,这次没有扔中,把叉子收回来,见白骁没有捡那条鱼,有点诧异:“咋,对鱼过敏啊?不吃嗟来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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