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刚刚从她那里过来。”
“她也是弗里亚特家族的人,来自蒂弗顿的远房亲戚。她对园艺很在行,所有那些花草树木都是她侍弄的。即便是在战时被征用,两位年轻人去参战,她仍然没有停止照看那些花草树木,免得被人践踏。”
“她可真够苦的,两个儿子都丧了命。”
“是的,她吃过很多苦,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幸。丈夫带来的烦恼,两个儿子带来的苦恼……亨利没有给她惹麻烦,他很优秀,和祖父一样,喜欢航海,所以加入了海军作为终生事业,而詹姆斯则净惹麻烦。除了债务和女人以外,詹姆斯还是个暴脾气。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会走正道的人。不过,战争很适合他,就像你说的——战争给他带来了机会。哎!有很多人和平年代不走正道,但到了战场上却浴血奋战,英勇牺牲。”
“所以现在,”波洛说,“纳斯庄园里就再没有姓弗里亚特的人了。”
老头儿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
“正如你所说得那样,先生。”
波洛好奇地看着老头。
“现在是乔治?斯塔布斯爵士住在这里。这儿的人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们都知道,”老头说,“他有钱有势。”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甚至有点儿滑稽。
“他的妻子呢?”
“呃,她是个好人,从伦敦来的,是的。对花草一窍不通,她不懂。人们都说,她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老头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意味深长地敲了敲。
“人们对她评价都很好,很友善。他们搬到这儿也就一年。买下了这个地方,整个儿翻新了一遍。他们搬来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晚上才到的,是刮大风的第二天。那天很多树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有一棵树倒在了车道上,我们急急忙忙地把它锯断搬开,让车辆通行。还有一棵特别粗壮高大的橡树被大风刮倒了,把下面的树压倒了一大片,一团糟。”
“哦,听说过,就是那个荒唐的建筑那儿吧?”
老头把头转向一边,狠狠地呸了一口。
“荒唐,都说它荒唐——真是荒唐无比。从前弗里亚特一家在这里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怪东西。那是夫人的主意,他们来这儿还不到三周就建了这个东西,我敢打赌肯定是她说服乔治爵士建的。那个东西不伦不类地立在那片林地里真是滑稽可笑,像个异教徒的庙堂。现在又建了一个很好看的凉亭,带有乡土气息,镶的都是彩色玻璃。这我没什么可反对的。”
波洛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那些伦敦来的小姐们,”他说,“她们一定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真令人难过,弗里亚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您可别相信那种话,先生。”老头咯咯地笑了一声,“纳斯庄园永远是弗里亚特的。”
“可是庄园现在已经属于乔治?斯塔布斯爵士了。”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现在仍然有弗里亚特家的人在。啊哈!弗里亚特家的人可是绝顶精明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斜着眼狡猾地看了他一眼。
“弗里亚特太太现在就住在门房里,不是吗?”他反问道。
“是的,”波洛慢吞吞地说,“弗里亚特太太现在就住在门房里,而且整个世界都很邪恶,所有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都很邪恶。”
老头儿睁大眼睛看着他。
“哦,”他说,“你说得对,也许。”
他拖着双脚走开了。
“可是,我说得对,对在哪里呢?”波洛一边爬坡往回走,一边有些烦躁地自言自语着。
赫尔克里·波洛仔仔细细地洗漱打扮了一番,往胡子上抹了些带香气的胡须膏,然后捻成气势汹汹的两撇。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很满意。
一阵锣声在房中回荡,他走下楼去。
刚刚完成最具艺术性表演的男管家——锣声从弱到强,再从强到弱——正在把敲锣的木棒挂回到墙上。他那张忧郁黝黑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神色。
波洛心想:“一封勒索信,可能是女管家写的,也许是男管家写的……”这个男管家看上去是个有能力写出这种信的人。波洛在想奥利弗夫人书中的人物都是源自生活吧。
布鲁伊斯小姐穿着一件不太合体的雪纺碎花连衣裙正穿过大厅,波洛紧走几步赶上她,问道:
“你们这里有女管家吗?”
“哦,没有,波洛先生。恐怕现在的人都不那么注重细节,当然了,有些大户人家还是有管家的。哦,也不对,我就算是一个——有时候我干的活更像个女管家,不像秘书。”
她酸溜溜地笑了一下。
“这么说你就是女管家了?”波洛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
他想象不出来布鲁伊斯小姐能写那种敲诈信。如果是封匿名信,那就不一样了。他以前见过类似布鲁伊斯小姐这样的女人写的匿名信,做事周密可靠,完全不会受到周围人的怀疑。
“男管家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亨登。”布鲁伊斯小姐看起来有些惊讶。
波洛镇定了一下,很快地解释道:
“我总觉得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很有可能啊,”布鲁伊斯小姐说,“这些人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超过四个月的。他们很快就把全英国能找到的工作机会都尝试一遍。毕竟,现在能雇得起男管家和厨师的家庭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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