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是直太郎的母亲。如今八百浓收直太郎为养子,她只能当别人家的女侍――不知这样断定恰不恰当。
「不过,八年前,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让与平先生的店付诸一炬。」
那是直太郎三岁时发生的事。刚过完年不久,店面便受邻家火灾波及烧去泰半。
不料,好不容易在春天前筹得资金,准备整修店面……
「那笔钱却被偷光。」
对此,与平不愿多说明。
「好像是与平先生的熟识骗走那笔钱,所以,有时他会忍不住破口大骂,有时则
不想提及此事。」
其实,与平对受骗上当一事十分懊恼,他恨自己太天真。
「不过,当时没那闲工夫让他长吁短叹。不快找寻生路,家中妻儿都会活活饿死。」
更糟的是,失去的那笔钱里,包括与平借款凑来的资金,还债的压力相当沉重。
「与平先生说过,当初要是没借贷,他就能藉沿街叫卖蔬菜的方式从头来过。」
单单靠每天沿街叫卖实在无法还债,然而,眼下根本没余力开店,也没金主能帮忙。
「走投无路时,有人问他要不要当武家宅邸里的御用人。」
有位人面甚广的蔬果店老主顾,非常欣赏与平的经商手腕及工作态度。
「依您在老家的见闻或许知道,以御用人这种身分,若能将家中事务处理得宜,除奉碌外,还会有其他收入。那可不是见不得人的贿赂黑钱。」
这对背负债款的与平是极具吸引力的工作。
与平立刻做出决定。让阿夏和直太郎迁往绿町的大杂院后,他背着一只包袱,踏上全新的道路。而他果然不负所托,很快学会工作的诀窍。
「马上便有其他宅邸前来委托他管理财务,不过,尽管身兼好几份差事,但最早服侍的武家始终是与平先生的主子,他一直没离开那座宅邸。」
此时,小师傅面露难色。
「关于这座武家宅邸……若不讲出名字,您可能不容易了解吧?」
阿近看出他对报出真名感到忌惮。
「那就取个假名吧。」
「能随意取吗?」
小师傅仍不知如何是好。
「叫『鲶鱼须』,您看怎样?」
阿近莞尔一笑。
「那些孩子都这么称呼,不妨就照用吧。」
约莫是想到遭孩子们顶撞的情景,小师傅缩着脖子,一脸难为情。
「是,依您的意思。」
「刚刚讲到,与平先生一直住在鲶鱼须大人的宅邸。」
「短短八年间,他已和大伙打成一片,完全成为宅邸的一员。主人也是……」
略略停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
「鲶鱼须大人也很信任与平先生,家中事务几乎都交由他管理。」
「鲶鱼须大人是地位崇高的官员吗?」
挨骂的三名男童只说他是「官员」。
「您记得真清楚。」
小师傅苦笑道。
「不是和町奉行所或评定所相关的官职。虽然家世颇有来历,但既不是名门
算不上高官,更没有万贯家财。」
「正因如此,」小师傅压低嗓门,「这次的事,才会被人用钱摆平。」
「那么……」
「鲶鱼须家一口咬定那起火灾是与平干的,并坚称他想盗取主人的财物。不仅如
此,他们还对与平先生火灾前的工作情形鸡蛋里挑骨头,指出他早有私吞财物的前科。」
「这样与平先生不就……」
「不管当事人是死是活,一样罪无可恕。只要主人提出控诉,肯定吃不完兜着走。阿夏夫人和直太郎也无法全身而退。」
在这窘境下出手相救的,正是八百浓夫妇。
「他们向鲶鱼须大人献上大笔金子,一再磕头求他原谅与平一家。」
鲶鱼须态度强硬,起初交涉无效,最后在八百浓诚恳的态度及最重要的大笔金钱攻势下(像这情况,实在很想说湜贿赂奏效),才肯收手。
「宅邸的火灾不是人为纵火,而是与平的过失引发,但他努力救火,为此舍命,功过相抵,于是不再追究。最终对外以这种形式画下句点。」
「目付大人接受他们说法吗?」
对平民百姓的罪行施予惩罚,是町奉行所的工作,但对象换成武家,则由目付负
责管辖。
小师傅一脸沉痛。「根本和处理市井小民的情况没两样。鲶鱼须既然不再追究,上头也不会执意要逮捕与平先生。」
话说回来,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涉。
「八百浓老板为救与平一家,上下使了不少银子吧。」
「没错。但他们并非白白付出,而是要求有所回报。」
阿近已瞧出端倪。「要他们让小直当养子,对吧?」
这不就跟买卖人口没有差别吗?
「八百浓不是第一次提出收直太郎当养子的要求。此事得回溯到八年前,与平先
生经商失败、失去店面时,他们就曾提议。
与平与阿夏断然拒绝。当时直太郎才三岁,仍是需要寸步不离照料的幼儿。
另一方面,八百浓也颇坚持,他们告诉与平夫妇,若真心为可爱的独生子着想,与其让他跟你们一起走投无路,不如送给我们当养子。还说趁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较容易和养父母亲近,净是一些不顾他人感受的自私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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