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后,唐子浚跳下马车,含泪冲冯慎一揖:“冯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吧!”
冯慎紧握住唐子浚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唐兄弟、唐姑娘,路途遥远,多多保重!”
唐子淇红着眼圈,从头上拔下一支小簪。待要递与冯慎,想了一想,又交在香瓜手中:“香瓜……这根簪子给你,留个念想吧……”
“唐姐姐……你对俺真好……”香瓜接来,又在自己身上乱摸起来,“俺也得送你点什么……哎呀,俺出来得急,身上也没带啥首饰……腕上那件甩手弩,是黑儿娘的遗物,俺也不好给你……”
香瓜一瞥,突然看到冯慎腰间悬块玉坠,便一把扯下,塞与唐子淇:“唐姐姐,这坠子你拿着。”
唐子淇没接,却瞧了瞧冯慎:“你舍得吗?”
“舍得!”冯慎微微一笑,“就怕唐姑娘瞧不上。”
“我瞧得上!”唐子淇面上一红,将玉坠抓来,小心掖入怀中。
“唐姐姐,”香瓜拉着唐子淇,“你过完年后,记得再来找俺玩啊。俺听常妈说,他们打春了就做春卷吃,你快点回来,俺让常妈多做些,给你留着!”
唐子淇破涕为笑:“嗯,给我留着吧,我一准来吃!”
“好了阿淇,该上路了。”唐子浚上前一步,朝冯慎与香瓜一抱拳,“冯兄、田姑娘,咱们就此别过!”
冯慎一拱手:“后会有期!”
车声辘辘,渐行渐远。半空中,开始飘下稀拉拉的雪花。回到城内,冯慎百感交集。他让冯全先带香瓜返家,自己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雪,越下越大。簌簌纷纷,悄悄裹盖了整个京城。茫茫的街道上,已鲜现人迹,只空余着几排杂乱不堪的脚印。
突然,一阵弦音响起,引得冯慎不禁驻足。只见街角的棚檐下,正窝着个唱弦子书的老汉。那老汉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一只落满雪的破碗。他手持小三弦,腿缚节子板,一面拉弦击节,一面颤巍巍的唱道:
龟为灵壳 翠为毛
香獐为麝 兔为毫
鹰为眼尖 戴皮帽
画眉嘴巧 困在了笼牢
人为刚强 把头宰
马为能行 背上了鞍鞒……
那苍凉的歌声,如泣如诉,使得这空旷的街上,更加肃杀。冯慎长叹口气,缓缓走上前,掏出几枚铜板放入那破碗中。
老汉感激地朝冯慎望一眼,又扯开沙哑的喉咙,唱得更加卖力。
劝君子 三条大路中间走
不义的宾朋 休与他交
休看他 嘴似砂糖甜如蜜
可恨得 心似狼虎未长毛
从古来留下了两个字
忍又忍来 饶又饶
饶字身边 三滴水
忍字心头 一把刀
闲无事闷坐家中编书卷
也不知先写哪一朝
提笔写世态炎凉四个字
又写上人情冷暖有厚薄
劝诸君 忠孝仁义心头记
莫学那 小人过河就拆桥……
(第一卷 《帝都妖氛》终)
轩辕诀
作者:茶弦
第二卷 大清刑名
第一章 红粉骷髅
燕至河开,绿柳时来。群芳绽蕊,蜂蝶绕怀。弹指一挥间,已是仲春景致。暖光熹微,柔风拂漫,纵披件薄衫,也不甚觉寒。
白日里,文人雅士呼朋引伴,相邀着赏游踏青。倘使不尽兴,夜间少不得要遍访花衢柳陌,做些猜枚行令、听曲闹酒的风流勾当。
论起这冶艳之所,合四九城中,当属“八大胡同”为最。那里北起铁树斜街,南临西珠市口,大大小小,划分成八条巷子。每每入夜,檐牙上便挂出纱灯无计。绣户半掩,珠翠争芬。娇娥如云,目引横波。勾栏瓦舍中,笙歌达旦;秦楼楚馆内,纸醉金迷。就连阳沟里排出的浊水,都弥散着妆粉香气。
一首俗谣,单表这欢场之盛:
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凑,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八条胡同里,数胭脂胡同最短。可这里,却尽是一等一的妓坊。尤其一座大宅,煞是惹眼。这宅子远瞧雾气昭昭,近观瓦窑四潲。前出廊、后出厦,三进二跨,占去了大半条弄堂。门口磨砖墁地,对过影壁照墙。门楣一丈六,高悬锍额匾。“莳花馆”三个描金大字,正端端镌题其上。
这莳花馆内,珠箔玉屏,绫幔牙床,陈列精奇,铺排考究。就连侍笑的娼伶,也多为“南班”。南班的粉头,皆出于江淮水乡。她们不单模样俊俏,而且还略通文墨,提得起纸笔,作得出诗章。至于吹拉弹唱,更是信手拈来。如此才色兼具,颇能招引些佻挞子弟。往往不及掌灯,莳花馆前便是香车络绎、华盖逶迤。
可说的再中听,莳花馆终归还是妓院。既是妓院,就不免办些眠花宿柳、假凤虚凰的营生。
天刚擦黑,莳花馆的一班姑娘便倚在门首,又是挥动帕子,又是抛眉弄眼。
“还扭啥啊?别费那身段了”,浓妆艳抹的鸨母端碟瓜子,边嗑着边朝外头瞅了一眼。“真是邪门儿了嘿!往常这钟点儿,客都排到胡同外了,今儿是怎么了?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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