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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蒿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18)

  “他说昨天来这里后,去圆山散步了?”

  “他说了?”

  “我妻子在说。”

  “那样的事都要一一汇报,像个孩子!”

  “可是,汇报能够让人放心。”

  “接吻的事,没说?”

  “你们接吻了?”

  阿久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骗你呀!”

  “真的骗人?”

  “别谎呀!”

  阿久津释然地舒了口气。

  “要是他真心和你jiāo往,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呢?”

  “喂,这不是游戏。这事对你,对我,都有关系。”

  “部长认为怎么办好呢?”

  迪子轻轻地拌着咖啡,送到了嘴边。

  “若有人说我和妻弟的妻子勾搭,那我就完了。我想你和他就到此为至,不要再见面了。”

  “我一直做你的妾?”

  “别说得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

  “我们和那种陈旧的关系不同吧。相互爱慕,相互信赖,这你也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

  “你……”

  阿久津随即发现自己声音太响,慌慌地打量着四周。

  “我听得见,你小声些!”

  阿久律被挫了锐气,一声不吭了。

  接着,两入默默地进着餐。但是,只沉默了几分钟,迪子又放下叉子。

  “走吧。”

  阿久津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迪子跟随在他的后面。

  种植着筱悬木街树的街道已经笼罩着暮色,夜霭从四周压上来。昨夜也是这个时候走在这条街上的。

  和昨夜一样,也是两人结伴而行,但心qíng却调然不同。

  昨夜和圭次一起走着,总觉得自己像个大姐姐,是她带着他走着。但现在,在白炽化的紧张气氛中渡步,既伤害着对方,自己也在受着伤害。

  然而,迪子不是胡乱地伤害着对方。她是在合理冲撞的范围内攻击着,一边攻击着,一边有时还忘乎所以着。

  “你若如此爱我,就应该和妻子离婚。离婚,才能明白无疑地证明你爱着我。”

  “结婚在一起并非就一定有爱qíng,有的夫妇虽待在一个房间里却相互憎恨着。”

  “那是相互憎恨的夫妇吗?看上去两人那么快乐,你却还硬说没有爱qíng。”

  “这只是表面。”

  “胡说!如果是相互憎恨,即使表面也不会那样啊。”

  “男人不一样。”

  “不管你怎么不一样,夫人不那么认为,你就毫无意义!”

  两人争吵着一路朝着南禅寺的旅馆走去。不一会儿就要作爱,两人却还在相互抱怨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许已经成了为寻欢而例行的手续。

  “连妻子都感觉到了,昨天妻子也觉得很奇怪。”

  “是啊,如果真是那样我就高兴啦。”

  为何要这样恶开玩笑?为何不讲一些令人喜欢的话?

  迪子一边冲撞着,一边对自己感到吃惊。

  但是,她无法止住感qíng的驱动。她为男人的狡黠生气,同时内心里也蠕动着对他可以不用顾忌的那种娇qíng。

  等到她头脑明晰时,两人已在旅馆里。女服务员向客人致意,放下茶壶后退去。阿久津急切地将迪子楼在怀里。

  迪子瞬间还挣扎着,但旋即便倒在他的手臂里。

  迪子屏住气被缓缓地吮吸着嘴唇时,刚才的各种呕气dàng然无存,相反叵测的安谧充溢着她的全身。

  这天夜里,两人爱得比平时更炽烈。迪予脑海里浮现出阿久津妻于的影子,阿久津昨天也许担虑了一整天。况且作爱前那激烈的摩擦,像是更煽起了两人的qíng愫。

  二

  五月十五日葵祭(京都下贺茂神社、上贺茂神社的祭祀,古时在农历四月中旬的西日举行,现在五月十五日举行——译者注)。过了葵祭后的一个星期,五月底,道村圭次打来电话。那时迪子正在配制下午配血试验要用的4%血液释稀液。

  刚接电话时对方自报“道村”,迪子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说“是阿久津的妻弟”,迪子这才发现是道村圭次。

  “现在我在京都……不,在东京。”

  好像想要逗逗迪子,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忠厚的人,他马上改口道。

  “你到底在哪里?”

  “在东京的公司里,现在我正好一人,身边没有别人,所以就打个电话给你,上次得到你的关照……”

  “不,我才要谢谢您呢。”

  “你很忙吧。”

  “正是不很忙的时候。”

  “我姐夫呢?”

  “在啊,在我前面,离我有二十米左右。”

  迪子压低了声音。阿久津在化验室门口,正和化验员小泉说着什么。

  “这就不妙了,下月中旬我也许能到你那里去,到时你有空吗?”

  “我一直等着你。”

  “定下来以后我再打电话给你,你能腾出空来吗?”

  “呃。”

  “你要来东京吗?”

  “眼下还……”

  “你要来玩玩。你若是来东京,去哪里我都能陪你呀。

  上次姐姐来信,问我怎么样了?”

  “问你怎么样?”

  “姐姐对我们的事好像很起劲。”

  “只是姐夫有些……”

  “他反对吗?”

  “电话里很难讲得清,见面后再谈吧。我打电话给你的事,先不要对姐夫说。”

  “明白了。”

  “请多保重。”

  于是电话中断。迪子怔怔地站在电话机前,阿久津走上前来。

  “硫酸铜的比重试溶液在哪里?”

  “在那个架子上。”

  迪子踞着脚尖从架子的第二层取出蓝色的瓶。

  阿久津接过瓶,轻声哺语道:

  “今天五点半……”

  只要不特地指明地点,两人就是在花山餐厅约会。两天前刚见过面,所以这次间隔极短。

  察觉到圭次来电话了?即使听见,仅凭她的回答是察觉不出什么的。或是灵感闪现?迪子望着阿久律的目光点点头。

  “这些可以了。还剩些试液,要把瓶口塞紧。”

  阿久津故意拍高嗓音让别人听见,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天,五点不到时,迪子就结束了工作。宫子她们要去冈崎会馆看民歌公演,所以早早地就回家了。

  “你们先走吧。”

  “你辛苦了。”

  迪子一边和她们搭着话,一边用灭菌水洗着手,然后用清水重新冲洗。

  因为在处理血液和试液,因此用灭菌水消毒,如果不用清水重新冲洗,碳酸的消毒气味就会留在身上,所以她总是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自从那次妹妹说她:“姐姐身上有消毒味,煞费苦心打扮好的俊女人就被糟蹋啦!”以后她才开始在最后总要用清水再清洗一遍。

  洗完手,正整理着化验台时,管理事务的上崎走进房来。

  “所长想看化验日记,放在哪里?”

  “在部长的桌子上吧。”

  “你把它送过来。”

  “好吧。”

  所长室在二楼会议室的隔壁。所长饭野二年前还是国立医院的外科部长,等着直到六十岁退休后才调到了这里。他满头白发,商个,如一位品行端庄的者绅士。迪子她们和他几乎没有直接jiāo谈过,但在女职员中,也有人很撞憬他那稳健儒雅的风度。

  迪子带着化验日记敲响所长室的门。门把手边上的“工作安排表”上表示他“在房间里”。

  “请进。”

  屋里传出答应声,迪子推开门,所长在接待室里面的桌子边写着什么。

  “我把日记送来了。”

  迪子说道。所长回过头,露出惊讶的表qíng。

  “哎,是你吗。”

  “是上崎君让我送来的。”

  “是吗?谢谢了。”

  所长站起身来,从迪子手上接过日记,忽然想起道:

  “不坐一会儿吗?”

  “呃?”

  “有急事?”

  “没有。”

  “那就坐一会儿吧。”

  所长马上移到接待室那边。迪子迟疑地在所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颇感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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