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说我爱上他了吧?”
“老实说,要不是怕太唐突,我是想这么说来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一个人感兴趣,而不仅仅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我近乎恼怒地问:“你们是不是都这样,看见白胳膊就想起全裸体?”
“好,好……”导演安抚地说:“假设这人就是他,那你证明了什么呢?证明你确实见过他?”
“不,这个生日宴会我并没有参加。”
“那……”
“这人是跟我朋友的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朋友去的,一个女孩子,他们当时是恋人关系。我朋友把她的电话和地址给我了。”
导演的眼里流露出真正惊恐的表情:“你不是要继续追查吧?”
“我确实是想找那个女孩子。”
“我的天。”
11
最终,我打通了那个女孩子的电话。
“我看你还是先给人家打个电话为妙,”导演无奈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去骚扰人家的话。”
是的,我一定要骚扰她,事关重大。
“万一我们遇到的人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呢?”导演叮嘱我:“你还是先在电话里跟人把事情说清楚,省得把人吓着。任何人被你这么一问都得吓一跳,更何况,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不是谁都有大象一样的记忆的。”
有趣,他也说起大象。
我拨通了电话。
电话铃刚刚响起,对方就拿起了话筒。我反而大吃一惊,在脑子里酝酿了无数次的话到嘴边全忘光了。
“喂,喂……”对方沉静地说。
我的感觉是,她似乎一直守在电话机前等着电话铃响似的。她在电话那头如同安静的小动物,只剩下时钟滴答、心跳、呼吸和头发飘动的声音。我张口结舌,无法出声,而她也就在那边安静地等待着,隔了半分钟,她继续“喂喂”了两声,那感觉不急不徐,仿佛早已经知道我的来意。
深呼吸一次,我总算找回了声音。
“我想,你说的人是我认识的那人。”她在我一段滔滔不绝后,沉默了3分钟,开口说到:“但是,这一切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们……”
“都过去了。”
她的声线异常平板,无风无浪,我匪夷所思地想起了大海中火山熔岩包围下的内湖,蓝黑色的水面,那水面在遥远的小镇上怎样了呢?下雨了吗?
关于失忆症(9)
“我想知道你的感觉……”
“你—根本—就—无法—知道—我的—感觉。”她仿佛对一个聋哑人亮出口型一样,一字一句地说,感觉上她在电话边是眼睛直盯着远方的,视线甚至穿透了面前的墙壁。
随即她挂断了电话。
我异常失落。
“算了,你做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像我这样自始至终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谁也接受和理解不了。”导演温言安慰我。
我怅然不语,我想,她曾经受到过伤害,这种感觉之强烈,简直连电话线都要为之烧融。
她的沉静让我想起当年去海南的时候,在各处看到的建了一半就扔在那里的高楼大厦。那是开发海南房地产热潮的产物,在一期投资花光,二期投资不到位的情况下,它们就被扔在那里,被雨水中疯长的芦苇、棕榈、凤尾竹包围着,风吹日晒……从骨架子上看,那些房子如果建成的话,几乎都应该是些豪华的巨大建筑,但是现在,它们带着过去的光荣站立在那里,空荡荡没有玻璃的窗户犹如失明人的双眼,呆滞地望向天空……
那是某种和沙漠类似的东西。
那是寂寞。
那也是我极为害怕的东西,而我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劈面与之相遇。
同时我也在想,到底当时那火山爆发的强度有多大呢?以至于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回到家里,还没放下东西,电话响了。
是她。
“对不起,”她轻轻地在电话那边说:“想跟你道个歉的,那天太不礼貌了。”
“哪里的话。”
“主要是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乍一听到,有种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她说:“你知道吗?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却又特别不愿意提……咳,幸好对于我来说,一切都过去了。”
“是我太唐突了。对了,”我感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她轻笑起来:“呵,我的电话有来电显示。”
她的声音比起上次来判若两人,轻快多了。我们之间弥漫着某种信任轻松的感觉,甚至有点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两个人似乎都有点舍不得放下电话,干脆就聊了起来。
但是就在交谈的过程中,有一种东西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现出来,像海水退去后的礁石,像月球上的宁静海……我有些琢磨不透那是什么,但是那东西的气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重……我决定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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