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只看包装……”
“人也不怎么样,”扭脸看看钟锐,“你现在还算长开了点儿。……嫂子倒是一表人材!”
“……没照好,本人比照片好。大学四年,四年的校花。”
“我倒不明白了,这么才貌双全的一个女性,怎么会落入你的手掌?”
“不明白?”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坚决不明白。”
“那好,我来告诉你,四个字:才、子、佳、人!”
谭马语塞。
钟锐在厨房下面条。他们最终决定吃面条。尽管谭马那么想吃一顿正儿八经的饭。大米饭,汤汁浓厚的红烧肉炖粉条,新鲜青菜,飘着香菜、胡椒粉、麻油的热汤——两菜一汤。作为一个应邀而来的客人,这要求不高。但就这不高的要求钟锐也没法满足:他妻子不在。他保证说他能下出味道独特的面条,谭马只好做“欣然同意”状,别无选择。
锅里的水开了,钟锐拿着一把挂面拿不准下多少好。
“谭马,你吃多少?”
此时谭马正关着厕所门坐马桶上出恭,没听清,欠身伸手把门拉开一道缝。“什么?”
“你能吃多少,面条!”
“……三两吧。”
钟锐看看挂面上标的重量,500克。一斤。他抽出三分之一下到锅里,这是谭马的。再抽出相同的一小把下进锅里,他也吃三两。用筷子搅了会儿,觉着不太够,看看手里的挂面,又抽出几根,再仔细将手中和锅里的面条加以对比,看比例对否——他决心要把这顿饭做好。
卫生间,谭马出恭毕,抽手纸时,发现手纸没了,大声叫钟锐。
钟锐在炉子左边的灶头上煮面条,右边烧上了油锅,从冰箱里拿出五六个鸡蛋,正要打,谭马的声音就在这时传来。
钟锐听见了,想了想,又想了想,对手纸在哪里一点没有印象。
谭马提高嗓门又叫。钟锐答应着就近打开碗柜看,自然是没有。大步走到卧室,开衣柜,床头柜,依然没有。他有些急了。
谭马坐马桶上耐着性子等,想不通拿个手纸何以要这么久。
钟锐来到儿子丁丁的小房间里,打开儿子的玩具柜一通乱翻,把玩具什么的扔了一地。没有。
谭马坐在马桶上不耐烦地抖着双腿。
厨房,油锅冒起了浓烟,面条锅也开了,向外溢。
钟锐从儿子房间出来,转身去了客厅,动作更急促地各处翻,一无所获,他无计可施,拿起电话。已经到吃饭时间了,上哪去玩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电话果然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钟锐的小姨子夏晓冰。晓冰二十多岁,跟姐姐长得很像,黑发飘逸,是师范大学艺术系的研究生。
“喂?”
“是……晓冰吗?”晓冰嘴里正嚼着饭,声音显得有点含糊,使钟锐一下子拿不大准。
“有何贵干,姐夫?”
“叫你姐接电话。”
“我姐不在。”
“那她去哪了?”
“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
正吃饭的夏心玉皱起了眉头。夏心玉是晓雪、晓冰的妈妈,近六十岁,有着六十岁人的白发和皱纹,也有着六十岁人才可能有的安详和睿智。她在妇产医院做科主任,是那种病人一见就会全身心信赖的医生。她责备地冲小女儿摇头,晓冰回了她一个鬼脸。
《牵手》 第一部分(4)
电话那边钟锐着急起来。
“这人!上哪去也不说一声,哪怕留个条呢!”
“你从来上哪去、干什么都通知过她吗?”
“……你姐真的不在?”
“真不在。不信,你来搜!”
“这就怪了。她还能去哪?”
“你有事?”
钟锐嗫嚅地:“不知道她把手纸……藏哪里去了。”
晓冰立刻明白了,大笑,笑得说不出话。夏心玉起身要拿电话,被她推开。
钟锐只有举着话筒耐心听晓冰笑。这工夫,厨房炉灶一边灶眼上面条汤溢了一地,另一边灶眼上油锅着起了火。谭马坐马桶上抽着鼻子,叫起来。
“钟锐,怎么这么大烟味啊?”
钟锐猛地想起,扔下电话往厨房跑。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晓冰放了电话,回到餐桌旁。
“我姐夫。”
“他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妈妈,我真不懂,我姐怎么能和这样的人过,还过了六年,够有毅力的。”
夏心玉吃饭,没理她。
钟锐家厨房已是浓烟滚滚,火焰在锅内跳跃。钟锐冲过去关火,被地上的面条汤滑倒,四肢着地扑倒在炉前,顾不得站起,趴在地上伸长手臂先关上两个火的开关,才起身去端着火的锅,没想到铁制的锅把儿已被烧得滚烫,钟锐“嗷”的一声怪叫把锅扔下,急中生智抓起锅盖扣到锅上,才算消除了险情,看看手,起了大燎泡,不由气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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