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头在同志们的责难声中终于找到了眼镜,一边站起身一边找着手可以攀依的物体,我听见了中年妇女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哎呀?你他妈干吗那!老流氓,都成虾米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敢摸老娘屁股!”
车厢里都静了下来,大家饶有兴致地看他俩吵架。在心脏,坐公共汽车没有见到吵架,那就等于没坐。
老头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你丫还想故意是吧?你让大伙听听,告诉你,老娘的豆腐不是好吃的!你这样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的老杂碎我见得多了去了往女人身上靠挤人家的屁股摸人家的腿看人家的奶……”
这女人像打机关枪一样叫了起来,唾沫腥子往外喷溅着,诉说着对异性侵扰的渴望。她越说越兴奋,狐臭味越来越浓,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离异久了就是根本无异可离。
“你这个同志怎么骂人那!”老头也急眼了,拧着脖子说:“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讲道理吧?”
“讲道理,讲什么道理?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摸了人屁股还有的是歪理歪说!告诉你,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家“哄”地一声笑了,车突然紧急刹住,我扑向肉墙,又被肉墙弹回,趔趄了几下,差点被摔倒。
“师傅,还没到站怎么不走了?”有人问。
司机从驾驶座回过头来大声叫喊,唾沫四处飞溅,如同深蓝色大海里的浪花:“不走了,不走了,我他妈一年四季都坐在这棺材里受苦,谁他妈问过我?搭理过我?你们有闲力气给我唱支歌,讲个相声解解闷儿不成吗?还他妈在我车上吵架,吵什么吵?不走了!不走了!等俩人吵完再走。”
大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斡旋。
“也是,别吵了,不就屁股大点儿事吗?”
中年妇女反唇相讥:“屁股大点儿事?那让你妈来试。”
“嗨!老同志,我能理解你,车里这么热,也是让人难受。你退一步,和一老娘们较劲不值!”
老头赶忙摆手:“我真没摸她,我受了一辈子委屈,好不容易平反了,总不能老也老了,再让人家给我一个黑锅背!我是个老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心才花哩!越老越花!”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像两只狗咬住了一根骨头,任凭大家如何劝说,他俩仍是不松嘴。
我着急地看了看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子从我身边像飘一样走了过去,他面色阴沉的走到了两个人中间,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要么下去,要么别吵。”
两人顿时都像是被催眠一样闭上了嘴。只是眼睛还怨恨地相互盯着。
一个人打趣道:“就是的,大家都是为了省钱才从五湖四海来坐公共汽车的,吵什么!”
那人阴沉着脸说“闭嘴”时,我心中也感到了一股沉重的气体在上升与弥漫。如同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也像是法律,让起哄的人收起了舌头与恶毒的欲望,似乎由他嘴里蹦出的每个字都有使世界毁灭的魔力。
公共汽车重新启动,我望着窗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就好像被打不过的人抽了一个耳光一样。
中年妇女,驼背老头,母鸡以及公共汽车都陷入了恐惧与猜疑之中。当两个相识的陌生人说话的瞬间,它们就会出现。没有任何一种感情可以摆脱它们进入完全纯真的快乐之中。我惊讶地发现中年妇女的脸在变成一只狼的脸,驼背老头的屁股长出了羊的尾巴,所有的人与他们一样,在剧痛之后变成了狼头羊屁股的怪物,驼背老头嘴角挂着唾液咬住了我的屁股。我惨叫一声,可听到的只是一声类似裹着发黑的心绝望哀嚎的狼叫。我忍不住疼痛,有种莫名力量指引着我用力去撕咬中年妇女的屁股,正在撕咬别人的屁股的她禁不住狂嚎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用嘴咬着别人的屁股,所有的人屁股都被别人用嘴咬着。而喉咙像是被涂上了大便,发出了难听的嚎叫。
我又急又怕,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可心中又无法抑制难以言喻的轻松,我闭着眼睛使劲放屁。燥热的身体让我难受,我觉得自己被分解成了无数个浊热的病菌。再次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马路边上。那辆公共汽车在从我的眼前消失,高楼之间留下了一阵阵狂热而又疼痛的嚎叫……
4.到了目的地——“桃花源音乐学校”
手机再次响起。我告诉why我已经下车了,why说:“你赶快来我家吧!”我说我找不到。why让我把头靠手机近点,然后他的手从听筒里伸了出来,紧紧拉着我的头发,硬把我揪进了他的家。
我们到了音乐节会场时,已经快要开始了。其实我们本可以再早一些。可我们在他家里呆的时间有些长了。why的卧室实在是太有趣了,四处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就连天花板
上都是大瞪着眼睛的马莲曼森。我俩拿着高倍镜头的照相机偷看对面的楼,可没有一件事可以勾得起我们的兴趣。他们活得也太他妈的无聊了!看了一会儿我就去翻why的那堆宝贝。从里面淘了一本我早就想买的书。why死活也不借给我,说他刚买的,还没翻几页。这个家伙最近总是这么小里小气,可最终也没有抵挡住我的死磨硬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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