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能到何启章身上为止,我也就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了。对,找启章谈一次话,该从何谈起呢?
他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迷迷糊糊到了四点三十五分,他刚有些困意,儿子打来了电话。
“爸爸,何启章其他妈的不是东西,关键时刻他要和咱们斗心眼,他拒不交出批条不说,还口出不逊,骂您是蒋介石。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通。他刚走,要是出门让车撞死就万事大吉了!”
焦鹏远并不感到吃惊,何启章怎么会轻易交出批条呢。他反倒觉得口出不逊的是儿子,怎么能开口骂副市长,况且把柄在何启章的手里。
“东方,你胡闹。不能与何副市长硬来,你打个电话给他,表示道歉。”
“那批条,他不交出来呀!”
“你不要管了,立刻打电话道歉。都是你惹出的祸,非要参加那个婆娘的集资。女人能办什么大事,荒唐,实在荒唐。”
五月三日早晨六点一刻,何启章从女模特崔燕家里赶到焦鹏远在市委办公楼的休息室。依惯例,焦鹏远找何启章都是由秘书沈石出面打电话,而刚才是焦书记亲自呼他的BP机,何启章知道一定有特殊的情况,便匆忙赶来。
他进了门,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紧急情况。推一反常的是茶几上摆着一瓶茅台和两个酒杯。焦书记虽然喝点酒,但从来没有在凌晨请人喝酒的先例。”
“焦书记,这是?”
“坐,坐,启章。我们俩从来没有在凌晨喝过酒,今天就破一回例。”
何启章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焦鹏远究竟要干什么。这种困惑在他是第一次,以往他不需要焦鹏远把话说得很清楚就能领悟首长的用意。
焦鹏远拿起酒瓶,何启章伸手想接过来,被焦鹏远微笑着按在沙发上。
“还是我来。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给别人斟酒,今天也破一回例。”
焦鹏远先给何启章斟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启章,我们干了这杯。”
碰杯,两人都是一口喝干。
“法不传六耳。启章,现在只有你和我,你说实话,除了被套率的那一个亿可能要打水漂,我们还有什么麻烦?”
何启章欲言又止,拿起酒瓶结焦鹏远斟酒,给自己也斟满一杯。
“启章,不要有顾虑,我还是市委书记,公检法在我的领导之下,包括反贪这一块。你呢,也是反贪领导小组的成员,我们有能力控制局势。兜兜情况,是为了心里有底。”
“好,其实主要情况您都清楚。除了那一个亿是挪用公路建设专款,这几年,唉,如果他们跟我们认真的话,把截留的税款和应该上缴中央财政的加起来,将近二百个亿吧。”
“二百个亿?那么多?”
“差不多是二百个亿,就看他们是不是动真格的。也可以是一分都没有,也可能是二百个亿,甚至更多,就看他们想把我们置于何地了。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行。”
焦鹏远由于紧张、焦灼、恍惚,把酒杯碰落,掉在地下摔个粉碎。
何启章心里颤抖了几下,性命攸关时他特别迷信,这是个不祥之兆,喃喃而语:“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焦鹏远的右手按住何启章的肩膀,传递兄弟的情谊。
“说得好,碎碎平安。古人说,宁为玉碎,不愿瓦全。启章,你我共事这么多年,肝胆相照,合作得很愉快。现在出了事,该我担的,我担起来。该你担的,你要是觉得担不起,扛不住,说出来,没关系,我这肩膀替你扛……”
何启章知道他两肋插刀的时候到了,神色肃然地站起来说:“土为知己者死。焦书记,有你这番话,就什么都有了。我何启章要没有你和嫂子的扶植,也没有今天。滴水之思,当涌泉相报,只要能保住局面,我这一百八十斤交给他们,任凭发落。”
焦鹏远双手抱住何启章的肩膀,“我没看错你,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
何启章看看手表。
“我该走了,让别人撞见,对你多有不便。”
“好吧……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何启章又扭过头,他似乎已感觉到这一分手,便成永诀。
“焦书记,有这样一首古诗,你肯定记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何启章拉开门,坚定地走出去。
回到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何启章从保险柜里取出两个月前从警卫处借的手枪,放进皮包。
七点,司机杜心正开车来接他。他提着沉甸甸的皮包上了车,去野山坡会见焦东方。
车轮转动,载着他奔向不归之路。
清澈的泉水从太湖石滴人养鱼池。
焦鹏远因往事的折磨而沉默无语。中年男人微笑着晃晃手指,“焦书记,你还为何启章自杀难过吧?没有这个必要嘛。历史的前进不计小数,妇人之仁是要误事的。不过,启章死得其所,死得其时,也算难能可贵了。”
“不瞒你说,我常常梦见他。”
中年男人拍拍皮包说:“何启章这个小册子,说明他对你也是留了一手。焦书记,这个本子,有没有复印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