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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巴菲特_丁力【完结】(85)

  “儿子,”青萍说,“我儿子!”

  青萍说得有点自豪。这很让陈东林感动,为她的真诚感动。在陈东林的印象中,如今的女人已经不会在一个男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儿子或丈夫了,总是尽可能把自己装扮成未婚甚至是未成年的样子,哪有主动称自己有儿子的?

  “多大?”陈东林问。

  “六岁,”青萍说,“正好六岁,明天就是他六岁的生日!”

  陈东林心里更是猛地颤抖了一下,马上就坚信凤凰城这个地方确实有灵气。

  青萍并不知道陈东林内心的反应,所以,刚才这样说的时候,仍然是非常自豪,但是说完之后,却又莫名其妙地流出了眼泪,而且显然是极力控制了,只是实在没有控制住。

  陈东林继续颤抖,同时又非常疑惑,问:“他出事了?”

  问得比较小心。

  “没有。”青萍说。说得很快,很肯定,并且是笑着说的。陈东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流着眼泪的笑容。因为青萍在这样笑着回答“没有”的时候,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淌,并且流淌得更加猛烈了。

  陈东林不敢问了。

  “他很好,”青萍继续流着眼泪笑着说,“他在美国,是上个月刚刚被他父亲接走的。本来说好是等过完生日再走的,但是他父亲那边时间安排不开,只好先走了。”

  这时候,青萍已经笑不出来了,笑已经完全被哭所淹没。

  陈东林想扶青萍的肩膀,或者把自己的肩膀让青萍扶,但是街上人太多,而且很难保证这些人当中没有他们这个闪会的成员。陈东林自己无所谓,一拍屁股回深圳了,但是青萍还要做人,还有可能在同一个城市里面对晓窗,面对那个司机。于是,陈东林这时候必须控制自己的情感,哪怕是非常纯洁的情感。

  “他父亲是……”

  “是我前夫。”青萍说。说着,又尽量恢复笑的模样。一边恢复,一边用纸巾清理脸上的眼泪,清理方式是把纸巾握成一个非常小的纸团,然后在脸上的某些部位蘸,而不是来回地擦,相当于点处理,而不是面处理。

  “你前夫?”陈东林问。

  “我前夫。”青萍说。

  青萍告诉陈东林,前夫是她的大学同学,儿子两岁的时候去的美国,去年他们离婚,今年回来接儿子。

  “为什么把儿子给他呢?”陈东林问。问完之后立刻就后悔。后悔自己问了一个根本不该问的问题。

  果然,陈东林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又把青萍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眼泪问出来了。

  “当时想着这样有利于儿子的成长,现在非常后悔。”青萍说。

  陈东林没有说话。如果要说,他一定会说:这样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你知道多巧吗?”青萍说,“这上面正好有一行字,‘小宝六周岁’,我儿子的乳名正好叫‘小宝’,而且明天正好六周岁!”

  青萍又笑了,而且是真笑。

  陈东林差点就说“我也是”,但是忍住了,怕说出来青萍不信,更怕青萍误解他。再说,他也不愿意当青萍的“儿子”。

  10

  返程的时候,按照陈东林的建议,先把付给司机的另外一百块钱收上来,因为看现在这种成双成对的样子,中途下车的不在少数,到时候凑不齐司机的另外两千块是个麻烦。

  青萍和晓窗一听,有道理,马上采纳。

  果然,车子刚一出凤凰城,就有人要求下车,这个人就是陈东林自己。

  陈东林是在吉首下车的,他可以从这里上直达深圳的火车。

  陈东林在要求下车的时候,青萍的眼睛里流露了很多内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帮着他拿行李。其实陈东林也没有什么行李,就一个包,这时候青萍帮陈东林拿行李,只能是表达一种意思。这点,陈东林看出来了,车上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反正车子正好顺路,”晓窗说,“不如跟我们一起到石门再下车。”

  晓窗这样一说,马上就有几个人表示赞同。比如老王,老王说:“对,干脆别下了,跟我们走,一直走到宜昌。”

  晓窗是客气,老王是逗乐,这时候要是青萍也说类似的话,陈东林或许就真的跟他们一起到石门再下车。

  青萍终于说话了,青萍一说话,整个车子立刻鸦雀无声。

  青萍说:“还是在这里下吧,这里下车容易补卧铺。”

  既然青萍这样说了,那么陈东林想留下都不行了。只好下车。

  最后一刻,陈东林跟车上的每个人逐一打招呼,算是道别,而且可能是永久地道别。在这样道别的时候,陈东林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大家的座位已经进行了自动调整,而且调整的幅度还比较大,除了司机的位置没有动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动了,比如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蓝姐坐在一起了。

  陈东林最后一个跟青萍打招呼,而且打招呼的方式比较特别,没有像对蓝姐那样握手,也没有像对老王那样拍肩膀,而是递给她一个小葫芦,一个昨天晚上在虹桥上买的小葫芦,说:“祝小宝生日快乐!”青萍则以“红萍”的姿态接过去,一句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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