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言:(心胸坦荡地)机床厂不装床子要它干什么?我们不装床子,上缴不了利润,市里办公费从哪儿出?不盖房子职工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们住露天干革命吧?
×书记:(又语塞)这个……(忽有所悟)你们以物易物扩大再生产,总不对吧?
宫本言:(不动声色地)这是市里让我们这样搞的。(书记和老板闻之一愣)不久前,市委号召大家自筹资金、自搞原材料,自己解决自己的生产和生活的困难,我们认为这个指示对,就这么做了。前些天,市里还从我们厂调走几台床子去外地换人防材料哩!难道这也错了?
×书记:这个……(没有话说了)
宫本言:请领导指示我们今后怎么办?
×书记:(目视×老板)请老×说说吧!
×老板:这个……还是请书记指示!
×书记:……
两位领导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可是宫本言却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一定要我表态,我就表这三条:一、我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大方向完全正确;二、所加给我们的'三顶帽子'、'八大罪状',是对一厂的污蔑,我们坚决不承认!我们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三、今后仍然继续这样做!"
面对宫本言的凛然正气,两位大人物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乘车原路返回。来回距离完全相等,但回程时间却少得很多,很多……
此处,我们不得不补充一句:当时那位×书记,并非真心想和×老板一同前去,他的话也多半是违心之言。不过,为尊重历史真实,只好如此记录,谁叫你当时腰杆不硬呢?
宫本言是说话算话的。经过这场针锋相对的斗争后,他一如既往地顽强干下去。他撤销了车间革委会,任命了车间主任;将"斗批改"办公室,改成"企业整顿办公室";与此同时,还进行了本厂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技术改造,从各方面挖掘潜力,促进生产发展……到一九七五年年底,第一机床厂的工业总产值和产品产量比一九七二年翻了一番,实现了一厂变两厂的规划。
在这一年,邓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工作,全国各条战线都出现了蓬蓬勃勃的生机。
可是,正当一厂职工和全国人民一道刚刚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时,北京那些"左派"大人物又要折腾了:全国又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矛头直指那些一心想为人民造福的人。不久,又是一声晴天霹雳:敬爱的周总理与世长辞,危难的中国失去了中流砥柱!
在全国人民摧心裂魄陷于极大痛苦的日子,宫本言忧心如焚。他在思考祖国的命运、党的命运、人民的命运、一厂的命运和他个人的命运……他预感到,又一次严重考验的时刻来到了。
果然,报纸上,谎言当真理拍卖;电台上,噪音在逐步升调。邓小平同志被诬陷,黑白在颠倒,是非在颠倒……
在齐齐哈尔,也在同声相应,同气相投。有人对宫本言发出含沙射影的攻击;厂内外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蠢蠢欲动;市里有人要向一厂派工作组,扬言要来动大手术……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一向乐观开朗的宫本言,变得沉默了,他那因蹲牛棚糟蹋成疾的眼睛,又红肿起来……
一天,他和自己一位最知心的战友围着工厂转,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走着、看着。宫本言沉重地交代"后事":"看起来他们这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了后,你一定要抓到底;你倒了后,再物色另一个人抓到底;一个一个往下交,别被他们吓住了!我们走的道是正确的!就是被整死了,迟早也会平反!"
说的人义愤填膺,听的人热泪盈眶。
这就是难忘的一九七六年,在中国,两个普通的共产党员,对党、对祖国、对自己的同胞在空前严峻考验中所说的话。
正如大家所知:以后倒下去的不是这些为人民利益而战斗的人,而是那帮给中国人民带来无穷灾难的丑类。
清除"四害",普天同庆。"宫大胆"可以更加放开胆子大干了!在粉碎"四人帮"后的两年,即一九七七--一九七八年,一厂以突出的成绩,誉满机械行业,先后获得"全国科技先进单位"、"全国机械工业提高产品质量、整顿企业管理标兵"的光荣称号。而它的带头人,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来到了第一重型机器厂。
但是,宫本言治理第一机床厂有方,对于第一重型机器厂这个出名的"老大难"单位,他能行吗?
奇怪的沉默
新厂长上任的消息传出来,像一块石头投进大海,掀动了几圈波纹,随后就无声无息了。人们不由又怀疑起来:是不是又像那位未上任的书记那样:知难而退了?
不过,×车间一位姓曲的老工人却用自己亲身感受的一件事告诉人们:作出这种结论为时尚早。
这里,得先交代一些背景。
建厂二十多年,一重职工和家属人数比工厂产品的产量增长速度快得多。和全国的许多工厂一样,一重好多职工"三世同堂"。一家多口挤在一间十余平方米的斗室里。晚上,父母和孩子常常为抢同一张桌子进行学习而闹得全家不欢。有的一间单身宿舍住着两对夫妇,中间以布帘为屏。曾发生过这样的笑话:一天晚上,两对夫妇中的一位男工值夜班,另一对的女方恰好需要加班。可是如果他们按时走开,室内就剩下孤男寡女……十年"战斗洗礼"之后,双方都不相信今天还会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以,谁也没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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