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传倒很镇定,甚至喝了一口茶,他说:“勾火啊,把枪端平,别抖。”
陈天仇终于一咬牙,勾了板机。结果只是咔哒一下,臭子,并没有勾响。陈天仇大惊,忙去退子弹。
石超大叫起来:“是个臭子,大帅命大呀!”
陈展如破啼为笑,抱住刘铭传又哭又笑:“你是大命之人,什么人也伤不了你呀!”又回头仇视地向陈天仇喝道:“你还不滚!你总不会食言吧!”
“这自然。”陈天仇在手里掂了掂那粒没打响的枪子儿,说:“这是天意。刘大帅,咱们两清了,从今往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再也不会来扰你好梦了。”说着双手抱拳,说了声“得罪”,走了出去。
刘铭传站起来,看了看石超,突然问:“那粒子弹,是你掉了包,对不对?”
石超狡黠地笑着否认:“没有啊!众目睽睽之下,我哪有那么快!还是大帅吉人天相,有天上的星宿保佑你呀。”
刘铭传不相信地望着他,说:“你去看看陈天仇,我想她不会在我这呆下去了。但我诚恳地挽留她,既然旧怨已解,就没有介蒂了。”
陈展如说:“你真是不可救药啊!你还要留她?知道她哪天翻脸又要杀你!这绝对不行,石超,你不用去。”
石超问:“我不知道是听老板的对呢,还是听老板娘的对。”
刘铭传说:“除了这件事,你都可以听她的。”
马来诗媛晓行夜宿,乘海船、走旱路,历尽千辛万苦,真的到了天子脚下,她不能不惊叹,北京竟如此壮丽辉煌!经过一番探听,这天她出现在东直门外南横街头条胡同里,她躲在别人屋檐下,看着东直门大街。
这时锣声渐近,已经看清大轿了。马来诗媛看见轿帘半掩,半隐半现地露出翁同和慈善的脸庞来。她鼓足勇气,猛地从小胡同里冲出去,差点把前面的轿伕撞个跟头,轿子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马来诗媛这时已扑倒在大轿前跪下,轿子想绕也绕不开,只好停下。立刻上来几个跟班的,抡起鞭子就抽,抽得马来诗媛满地打滚,后来她受不了啦,开始反抗,挥了几拳,打倒了两个,又把一个衙役的刀抓到了手中。正当更多的护兵把枪对准马来诗媛时,从轿子里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不要伤害她,一个小姑娘嘛,我来问问她。”
马来诗媛马上说:“大人,我是从台湾来的,我有天大的冤情要来向大人说。”
翁同和完全挑起轿帘,打量一眼她的装束:“你是山里的番民?”
“是呀!”马来诗媛说,“我叫马来诗媛,我从刘铭传、刘大帅府上来。”
翁同和疑惑地沉吟片刻,对跟班吩咐,“把她带回府中。”哗一下放下轿帘。两个兵一人扯住她一只胳膊,扯到跟班后头,拥着她走。
马来诗媛抗声道:“我是翁大人的客人,你们怎么像押犯人一样对我!”
一个兵吓唬地说:“客人?不杀你头,你已经是很便宜的了。”就这样,她被带回东直门外南横街翁同和府邸,管它是不是押解,她总算见到翁同和了。
翁同和用过晚餐,漱过口,忽然记起来了,就问:“那个番人小姑娘呢?”
家人答,锁在马厩里呢!
翁同和说:“怎么可以这样!她总不会是歹人吧?快请她来,算了,我去。”说着往外走去。
马来诗媛被绑在马厩的柱子上。翁同和一出现,她立刻吐了一口,大声说:“人都说你姓翁的是个好官,原来你也这么坏,你这样的人,能教出好皇帝来吗?”
“大胆,该死!”家丁们大惊,发一声喊,上来就打。
“住手。”翁同和说,“她说的不对吗?人家是拦舆喊冤的人,这自古有之,又不是犯人,把人家绑在马厩里不给饭吃,这若真是我主使,我是没有当帝师的资格呀。”
马来诗媛说:“你手下的人一个个像强盗,你管教不严,比刘大帅差远了。”
翁同和捻须而笑,山里人直来直去,也挺有意思,这样的民风,至少北京没有。
马来诗媛说:“这句话还是句人话。”话未落地,又引来一片呵斥声,又有人上来要打她。
翁同和说:“山野之民没受过教化,不为罪,别难为她了,给她松绑,先送她去吃饭。”想想,又改了主意:“把饭端到我书房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不懂翁大人为什么如此宽大她。
翁同和的书房犹如书库,图书充梁接栋。此时翁同和坐在太师椅里看书,马来诗媛在小几上快速吃着饭,咽下一口,她说:“大人你和刘铭传是好朋友吧?”
“要称刘大人、刘中丞。”翁同和说,现在吃饭,不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文明人都应当有规矩。
马来诗媛并不买帐,吃饭不说话就是文明了?
翁同和专心看书,不理她。她几口把剩饭剩菜全吞下去了,说:“可以说了吧?”
“说吧,刘中丞派你有什么事来找我?”翁同和说,“有他手书吗?”
“没有啊。”马来诗媛说。
“那怎么能证明你不是谎言?”翁同和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