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和说:“别人哪有老佛爷这么心细呀。”
西太后问马来诗媛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来诗媛,”她答道,北路太鲁阁社的。
西太后说:“这名字起的怪好听的,我问你,那刘传铭在台湾得不得人心啊?”
“大伙都怕他打完了法国人就走呢。”马来诗媛说:“从来没见到这么好的官。”
“怎么个好法?”西太候问。
这难不倒马来诗媛,她张口就来,就拿他们番社来说吧,给他们办番学堂,凡是归化的熟番,都赏给一件蓝布衫,还有红哔叽裤腿,还有糖、盐、剃头刀,还分给他们土地,派人教他们种五谷。
西太后渐渐起了疑心,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刘铭传教你来说的吧?
一见西太后变脸,马来诗媛明白了,她反问:“太后是说,刘铭传买通了我,让我到北京来为他说好话?你想的可真有意思!他请得起我吗?从台湾到北京,一路上我吃了多少辛苦啊。我就为给他捎几句好话来?我还恨他呢!
西太后很感兴趣地问,说了他一大车好话,怎么又说恨他呢?
马来诗媛说:“方才我说的是他好的一面。”
西太后鼓励她说说他不好的一面,叫她不要怕。
马来诗媛说:“我和他的孙子想要成亲,他死活不让,还要杀我头。”
西太后说:“唔,他是嫌门不当户不对?”
马来诗媛说:“我父亲也是番社的大头人啊,怎么门不当户不对?”
西太后忍不住笑:“对,对,门当户对。那他是没看中你?”
马来诗媛看了翁同和一眼,受了鼓舞,说:“他说朝廷有话,汉番通婚要杀头的。”
西太后怔了一下,目视翁和同:“有这规矩吗?”
翁和同说:“臣不大清楚,也许有。有,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因为汉番历年都有仇杀,怕这样通婚后更不好治理。”
西太后沉吟一会,忽有领悟,问马来诗媛:“你是为这个才来找我的吧?送千年灵芝是个由子,对不对?”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翁同和怕她失言,在侧面一劲向马来诗媛摆手,马来诗媛装着看不见,她说:“我敢和太后撒谎吗?你说对了,我就是来找你发句话,废了这个规矩,也成全我了。天下只有你说了算,你说一句话,刘铭传不敢说半个不字。”
西太后说:“不打自招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专门给我送灵芝的。”
马来诗媛说:“这灵芝也本来不是送你的,是给翁大人的。”这话一出口,翁同和的汗都流下来了,一劲向她摆手,连西太后都发现了。
西太后说:“好啊,翁同和,你和他合起伙来让我钻套,你真是活腻了吧?”
翁同和惶恐地跪下磕头,说:“老佛爷息怒,臣是可怜这小女孩一片真情,才……”
“别说了,”西太后说,“你起来吧。我一向以为你是最老实本份的,这往后连你我也不敢全信了。”翁同和抖抖地站起来,汗水流过脖子也不敢擦一擦。马来诗媛一见这情景,反倒咯咯地乐起来。
李莲英在一旁呵斥,“大胆,”马来诗媛愣愣地问:“什么事我大胆了?笑也不行吗?”
西太后啼笑皆非地问:“你笑什么?”
她说:“我笑翁大人,还是皇帝的老师呢,在你面前吓成这样,避猫鼠似的。”
翁同和的脸都变灰了,正不知怎么收场,万万没想到面对天真无邪的马来诗媛,西太后反倒极为开人心,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到底是山野未化的孩子,童言无忌。你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若换成别人,你方才这样君前失礼罪,是要杀头的。”
马来诗媛说:“那可比刘铭传厉害多了。”
西太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问翁同和:“你看马来,马来什么了?这名字不好记。”
马来诗媛说:“马来诗媛。”
西太后说:“她这档子事怎么办好啊?”
翁同和说:“请太后懿旨。”
“废话,请我懿旨我问你干什么。”西太后说。
翁同和说:“时下,与洋人通婚都开禁了,汉番又本是兄弟一样……”
西太后说:“更改祖宗法制,不是小事,况且要查一查,是什么时候立的规矩,要从长计议。不过,念这小姑娘一片真心,这么远的路,跋山涉水来见我,我成全了她吧。”马来诗媛这次反应很快,当即趴下来就磕头:“我一辈子都给老佛爷烧香,祝你长寿。”
西太后吩咐李莲英:“拿点宫里的小玩意赏给她,再赏点盘缠,别白来一回。”她站了起来。
马来诗媛说:“这就行了?你不给我写几个字呀?回去我空口说白话,刘铭传也不会相信啊。”
西太后说:“这个自然。你不能口口声声叫他刘铭传,你既要当他的儿媳妇......”
“是孙子媳妇。”马来诗媛急忙更正。
“啊,我给弄差辈份了。”西太后说:“你就该好好学学礼仪规矩了。”
西太后走到案边,李莲英递上一张特制的龙凤纹宣纸,西太后写了几个字。太监问:“用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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