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湘同舟出川的两位中将师长王铭章、饶国华在同样的岁月里与刘湘相同归宿:饶国华,四川资阳人。11月23日奉令于浙江长兴阻敌。绝命书曰:“决与城共存亡,上报国家培养之恩与各级长官爱护之意。”阵陷,焚广德机场,自戕殉国。国民政府追赠陆军上将。年四十三。1937年12月,饶将军灵柩由“民俭”轮送归重庆国葬。
王铭章,四川新都人。奉令于滕县阻敌。“决以死拼,以报国家”。巷战中腹部中弹,举枪自戕殉国。葬四川新都。国民政府追赠陆军上将。年四十五。与卢作孚同龄。1938年5月19日,王将军灵柩由“民俭”轮送归重庆国葬。
出川后,川军将士面对暴日,无一孬种。杨森率川军20军抗战建功,授上将……
“自1931年至1945年,中国与日本展开22次大型会战……21名上将、72名中将、167名少将喋血殒身,往复冲杀肉搏成仁者82人,身陷绝境自戕蹈死者25人,身陷囹圄视死如归者14人。”——60年后,重庆陪都文化研究中心抗日战争史学者王康冷峻地写下。
锁喉
“精辟!”升旗望着田仲,毫无讥讽之意,“我国军方的老爷们只知攻城掠地、滥杀无辜,几人能像经济学者田仲这样看到二十世纪凡发生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最终比拼的是眼前这堆东西?中国的蒋、毛看到了大处,可惜却无暇顾及——”升旗一跺脚,“中国的喉咙管,现已踩在你我脚下。”
长江,自古是这个国家的“黄金水道”。十九世纪后半,商用轮船驶入,长江日日夜夜托载的,胜似黄金。
1937年8月13日之后,国人不再称它“黄金水道”,改用两字——“命脉”。
国民政府撤退,凭它作命脉。军队挺进与撤退,拿它作命脉。工商、民众撤退,靠它作命脉。中国全靠它作为维系战争中国家生命的大动脉。
战争开始时中日海军力量对比。论舰只数量,1比6;论吨位,1比22。空军无比。
中国陆军正沿着大动脉水上陆上由上海、南京、战争第二年的此时,已退至武汉。
战争初期的南部中国下面战场,呈现出这样一幅图像:长江像一只粗大无比的注射针管,充满液体——长江流域的中国军队、中国工业、中国经济实业,中国能够行走的民众……中国赖以维系生命的血液,赖以拼搏抵抗的活力,被一只与针管内壁紧配合、滴水不漏的活塞头挤压推动……
活塞头握在一双强大无比的手中——日本军方当真如升旗太郎“七·七”之夕在重庆水巷子家中所预测,登陆上海后,炮艇开路,运兵船随后,空军陆军在空中与沿岸同步,沿江向上推进……
由此而生的一个悬念是:这“针头”——注射管突然变窄的地方,像人的躯干相连的咽喉,最终的命定,会定格在这根针管的哪一格刻度上?充满中国大动脉中的仅存的活力与血液,最后会壅塞在万里长江哪一处?一句话,中国的咽喉,将被命运指定在万里长江由东而西一一数来的哪一个重镇,哪一座码头?上海被否定,南京被否定,镇江被否定,南昌被否定……
武汉?
“日寇沿江西上,大武汉吃紧!日寇沿江西上,大武汉吃紧!”这天清晨,卢作孚与李果果刚走过江汉路拐角,就听得卖报声。两个报童,一望便知是双胞胎姐弟,穿红衣,你一声我一声,把报急的新闻喊得来像童声对唱。李果果见卢作孚脸上露出孩子般笑容,望着前方,却不知他望的什么。
“这鞋,我穿过,比他大不了几岁,头一回出家门,去省城。”原来那个小毛弟穿的虎头草鞋吸引了他。
无数市民反向涌过,几乎将卢作孚撞翻。他正要走向街对面,却又被无数从背后涌来的市民挤进了街边一处刚打开门的大厅,他被推拥在最前排,看清了,大厅长排橱窗内放的全是纸币与金条。市民纷纷举起手头的存折冲橱窗内叫喊着。卢作孚与李果果好容易退出大厅,看清了,这是中央银行。
银行大门旁贴着多日前的一张告示残片,秋风中哗哗作响:武汉警备司令部、全省防空司令部
为疏散人口告武汉同胞书
民国二十七(1938年)年六月七日
武阳汉三镇各界同胞们!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我们疏散人口,并非畏惧敌人的威胁,鼓励民众的逃跑。我们疏散人口,除了减少无谓损害以外,还有重大意义……
卢作孚与李果果阴沉着脸。时局越来越恶化,这告示贴出后两天,6月9日,蒋介石密令炸开黄河大堤。6月18日日军发布攻占武汉令。日军大本营判断“武汉乃中国心脏地区,广州为对外联络地带”。迅速控制两地,中国政府必定屈服。仲夏到秋末,日军在长江沿线分五路推进……最后投入“武汉攻略作战”。中国军队动员100万兵力,投入“武汉会战”……
二人没走多远,又被刚从大厅涌出的一股人群推拥,只见人们各自手头举着法币、美金、银元、金条全朝前面街中心奔去。
“疏散,该朝城外逃哇,怎么都冲江汉路中心去了?”李果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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