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海倚老卖老,厉声斥道:“舒赫你放肆!”
乾隆指着舒赫:“朕赦你无罪。唔,你起来。”
“谢万岁。”舒赫爬起身,躬着身子道,“奴才斗胆先向皇上借一样宝物,红夷战车。”
乾隆吩咐李世仆去取红夷战车。图尔海做贼心虚,他敏感到将会发生什么,大声说道:“皇上,广东转呈的贡品还未御鉴完毕,奴才恭请圣上御览这套黄旗国彩蛋。”乾隆摆摆手,说:“还是先看舒赫的宝物。”
李世仆抱来红夷战车,摆乾隆面前的台子上。舒赫从容不迫地解开红布,揭开盒盖,取出另一架外形一模一样的战车。乾隆瞪眼看两架模型战车,疑惑道:“这不是一样的吗?朕还以为你真有啥宝物。”图尔海急忙插话:“皇上,老奴以为,是舒赫看过皇上的藏品,然后偷偷描了图样,叫外面的工匠仿制了一只。”
舒赫盯着图尔海的老驴脸问道:“图大人,你是说卑职那只是贋品?”
“你敢说皇上的宝物不是真品?”图尔海色厉内荏,反打一耙。
舒赫冷笑道:“是真品,抑或贋品,马上就能见分晓。”
按照事先的密谋,潘振承早就在皇城东安门外恭候。“宣广州十三行总商潘文岩觐见”的声音一声声向外传。一个太监引领潘振承在迷宫似的皇宫行走,身后跟着四个大内侍卫。进了养心殿正殿,越过南墙的门,往西走便是西暖阁。西暖阁分南北前后两室,前室西为“三希堂”,额为乾隆帝御笔。东墙有小门通中室,匾额书写着“勤政亲贤”,为雍正帝御笔。
潘振承身着六品官服,跪乾隆帝面前行三跪九叩大礼,口颂万岁。乾隆赐他平身。潘振承趁起身之机,看了一眼万人景仰的皇上。皇上四方脸,脸形略显长,目光炯炯有神透着威严;头顶满花金座,上衔大珍珠;身穿紫貂服,外罩明黄的龙袍,龙袍绣有九龙,列十二章,间以云彩烘托;披肩和袖口缝有一道黑貂皮,胸口是一串佛珠。
乾隆问道:“潘文岩,你是否见过这上面的模型战车?”
潘振承略为抬头:“回万岁,驽商见过其中的一只。”
“是哪只?”
潘振承从容不迫道:“是哪只,光凭肉眼一时难辨真贋。但要鉴别却非常容易。方法有两种,取一即可。一,真品的车厢乃纯金打造,贋品是铜质镀金,金重铜轻,用手掂重量,即可分辨。”潘振承掂了两只战车,指着其中一只说:“这只重,想必是真品。”
乾隆用手掂两只战车,指着潘振承挑出的真品战车道:“不错,这只明显重许多。”
“皇上圣明烛照。第二种鉴别方法:真品战车内有机关,驽商取钥匙一试。”潘振承旋转一个按钮,取出钥匙,对准微孔紧发条。战车在桌面嘟嘟地自动旋转行走,战车上的将士随即舞刀弄剑。乾隆龙颜大悦,连声赞道:“妙,妙!”
图尔海呆若木鸡,脸色发青,越来越难看。舒赫瞥一眼惶恐不安的图尔海,然后目视乾隆:“皇上,奴才的宝物如何?”
“胜朕的一筹。”乾隆说着,目光在舒赫、图尔海身上悠转,沉下脸来,“这是咋回事?舒赫,真品缘何落你手里?”
舒赫用眼侧视图尔海:“那要问内务府总管大人。”
图尔海急道:“当家的总管是萨图勒,奴才只是他手下的末吏。”
乾隆板着脸道:“萨图勒昨天病故,死无对证。”
“虽然死无对证,却有证据落下。乾隆二十三年九月十日,两广总督李侍尧护送洋贡进京,收验洋贡者正是内务府郎中图尔海,当时萨图勒患重病,皇上您传太医为其救治。”舒赫说着从袖中漏出一卷小册子:“皇上,这是当年太医院出诊的记载。”
图尔海方寸大乱,扑通跪下:“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当年确实替萨图勒收验洋贡,不慎接收下了贋品,奴才眼瞎,当千刀万剐!”
舒赫斥责道:“好一个图尔海,死到临头,还要嫁祸于人。照你之说,广东十三行转呈的战车原本就是贋品?”
图尔海振振有词:“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普天之下,无商不奸,商人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图尔海猜想出是潘振承捣的鬼,否则,舒赫再有心机,也不会想到红夷战车被调包。图尔海转目瞪潘振承一眼,潘振承黑黢黢的梭子眼冒着怒火,逼视图尔海。图尔海打了个寒噤,抽自己的耳光:“奴才该死,奴才糊涂,中了广东奸商的奸计……”
图尔海跪着行走,捧起一只贡品盒,揭开盒盖道:“皇上,您看十三行总商潘文岩转呈的彩蛋,蛮夷国王身穿明黄龙袍,龙袍还绣了五爪金龙。潘文岩不仅奸诈之极,还恶毒之至,勾结蛮夷欺君辱国,煽动蛮夷小王企图与我天朝平起平坐,妄自称帝。”
潘振承没料到图尔海竟用上如此恶毒阴损的手法,又恨又气又觉好笑。潘振承不等皇上作出反应,立即反击:“图大人,你做假的手法未免太拙劣。前两天你带广储司库掌、书办等一干人收验贡品,不曾对彩蛋吹毛求疵,可见收验时西夷国王并没有穿龙袍。这件龙袍大概是你加上去的吧。”潘振承转向乾隆,跪下奏道:“皇上圣明烛照,洞察千里。驽商恳求皇上恩准驽商把彩蛋置于水中,西洋画用的是油彩,中土画用的是水彩。水彩遇水即化,便可辨别出真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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