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倒不像客氏,对皇后还不敢当面不恭,尤其还当着信王的面。崔呈秀说了已不好翻案了,魏忠贤就心中无底了,虽存希冀之心,但到底还不敢就话里挟枪带棒、盘马弯弓的,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皇后不等他回答便道:“哼!无凭无据,就凭你二人信口雌黄吗?皇上走了才说出来,还作得数吗?皇上已明诏信王入继大统,百官皆知,再多言就是抗旨了!”说完转向外面唤道:“王体乾!”
这会儿就数王体乾最忙,布置灵堂,安排各宫铺黑挂白,研究丧仪,都是他的事,王承恩应声进来:“回娘娘,王公公尚未回来。”
“你去找王体乾,传本宫旨意,命黄立极等速拟大行皇帝遗诏,信王即皇帝位,现在就去!”王承恩去了。魏忠贤知道此时硬争也无用,便向客氏使个眼色,向外边一努嘴。客氏心领神会,也就不再说话。
皇后已看在眼里,赶出屋叫回王承恩,附耳低语几句。王承恩点头转身再走。皇后回身进殿,见魏、客二人不言声了,也就松了口气,不再穷究,怕逼窘了魏忠贤,做出事来,自己和信王都没个收场,遂走到朱由检身边,背对客、魏,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悄悄塞与朱由检,小声道:“这是为嫂给你准备的干食,记住,万不可食他一粒粟,饮他一口酒!”不待朱由检答话,就转过身来,对魏忠贤道:“一早引百官哭临吧。”魏忠贤答应了,引了朱由检出到乾清宫偏房。
客氏出屋上轿,吩咐道:“快,去找黄立极,不管他在哪儿,给我找着他!”
轿夫不敢怠慢,起轿疾走,出乾清门左转出景运门,直奔文华殿南面的内阁。不想刚到文渊阁,就见一排亲军挡在街口,轿子被迫停住。
客氏探出头,见张惟贤当街而立,堵住大门。客氏因有急事要办,只好堆下笑脸:“是英国公啊,为何挡住老身去路?”
张惟贤一抱拳:“夫人这是去哪儿啊?”
“老、老身、不去哪儿,散散心。”
“这辰光散心?”
“老身心中难过呗。”
“夫人要散心,可在内宫走走。祖制在,除皇后外后宫内眷非大典不得出外廷,夫人还是请回吧。”
客氏见张惟贤话硬,知道来软的不行,也就硬起来:“皇后来得,老身就来得!皇上在时老身常来,你让开道!”
“嘿嘿!”张惟贤冷笑一声,“下官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奉圣夫人为圣上乳母,圣上驾崩,宫中已不需夫人伺候。夫人心中哀痛,需好生调养将息。”说罢一挥手,“起轿,送夫人回府!”
“张惟贤,你要干什么?老身回府,还用得着你来送吗?”
张惟贤一闪身:“送夫人!”身后亲军呼啦涌上,把轿子围住,逼住轿夫,轿夫无奈,只得起轿。
“张惟贤,你好大胆!娘娘也得让着老娘三分!皇上刚走,你们就这般欺辱老娘!……”客氏胡乱叫着,却是身不由己,心中直骂魏忠贤老糊涂蛋,把田尔耕、许显纯都派往四城了,城门倒是守严实了,这宫门却让给人家了!
朱由检被引到一间暗室,房里已摆好了蔬食淡茶,朱由检却是绝不敢碰,也未取袖内之食,只是秉烛而坐。
约初更时分,听得更梆响,朱由检起身活动了一下,信步走到门前,推开门,见并无一人,他想试探一下有无监视之人,便连唤了几声,才见一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王爷有何吩咐?”朱由检见是王朝辅,找了个说词:“本王欲将这一桌酒食赐予巡逻军士,如何取与?”
王朝辅回道:“宴劳赐膳之事由光禄寺主持,王爷是否要奴婢禀过?”朱由检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储君的话不算数,天杀的光禄寺准了才行,这帮没屪子的狗奴!他沉了沉心,点点头。
王朝辅没去光禄寺,而是奔了魏忠贤。魏忠贤听了沉了脸,冷冷一笑:“他是信不着我,我怎敢谋了新主性命?随他去吧。”王朝辅颠儿颠儿回来,搬了酒食去了。外面响起巡逻将士“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朱由检心上忽地漾起了君临天下、统御万方的感觉。
他闭眼打坐,咂摸着滋味,待欢呼声尽了,睁开眼,几支蜡烛的荧荧光亮如鬼火摇曳,不由得打个冷战!
正在此时,虚掩着的门外一个人影倏地闪过,朱由检心头一紧,头皮都麻了,莫非老贼今晚就要害了我?他立刻作出了反应:老贼要有心要我的命,今晚便难逃一死,身为大明皇储,决不能在这帮狗奴面前露出半分怯懦,于是开口说话,声音沉静中带着严厉:“门外之人可听清了,本王正在此等你!”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门被慢慢推开,随后是一柄利剑伸了进来!
朱由检腾地立起,迅速左右一瞥,见无任何可用防身之物,也就不再寻找,死死盯着门口。
门被推开一身之宽,终于探进一个脑袋,却是老态龙钟。
二人对视良久。烛光昏暗,朱由检又躲在暗角,终是看不分明。脑袋终于开口了:“大人是谁……谁家王……王爷?”脑袋看上去已是耄耋之龄,朱由检心中略为放松:“哼!你找的不就是朱家信王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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