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之源头,自然是潜伏的吴先生提供。
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除此之外,吴先生的策划理念里,特地强调了一点:最好的伪装,便是不伪装,一切依照本真情况来。
于是,陈叫山夹了一块糯米藕,“喀嚓喀嚓”地嚼着,眉头却皱了起来,脸上浮起阴云,放下筷子,叹息着,“史先生,其实呢,我是有事求于你……”
“陈长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有事你吩咐……”
“是这……”陈叫山用小指头轻挠着眉心,似有几多难为情,“兄弟,你也晓得,如今这时局,公家饭不好吃:没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定哪一天,被上峰抬脚一踹,得,咱啥都没了……”
陈叫山摊开双手,耸夹了一下肩膀,“所以,兄弟我在同福里二号仓库那边,参了些小小股份……”
响鼓不用重锤!
大家都是聪明人。
陈叫山话说半截子,史痦子便一拍额头,“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陈长官,你放心,我回头就……”
“不不不……”陈叫山连连摆手,“史先生,兄弟们都混口饭哩,都不容易……咱都吃党国的饭,各自都有难处,水都泼出去了,再往回来舀,也不大好弄的……我的意思是,那坨地方,就那样吧,可这个名誉上的事儿,还望史先生高抬贵手,莫要再扣啥汉奸、两面派之类的大帽子了……”
“明白明白……陈长官你尽管放心……”史痦子将胸膛一拍,端起酒杯,“此事兄弟们做得毛糙了,让陈长官难做人……我自罚三杯!”
史痦子一口气喝下三杯酒……
轮到结账时,陈叫山一把将史痦子,死死地按在椅子上,不让其动弹半点,一则坚持自己去结账,二则让史痦子感受一下自己的武力程度……
一切顺利,颇为成功!
回到169号情报站,贺承肩拿出一份资料来,“叫山同志,据我们了解,史痦子此人,最喜欢黄金,而姓钱的呢,则喜欢古字画……所以,下一步,我们就完成以礼拉近关系的步骤……”
老王遂即抱来一个红布包,和一个卷轴,红布包摊开,里面是五根黄亮亮的金条,而卷轴展开,则是明代大画家徐渭的《泼墨蕉石图》。
陈叫山望着金条和古画,心中犹然感慨:为了破冰计划,组织上也真是摊了大本钱啊!
“我觉得……”陈叫山略一沉吟,说,“通过跟史痦子几番接触,我觉得,我们的策划步骤,是不是有一些小小瑕疵?”
高雄彪和孔长卿都在外执行任务,169号只有陈叫山和贺承肩、老王三人。陈叫山此话一出,贺承肩和老王皆是一惊,异口同声问,“什么瑕疵?”
“在策划理念中,我被包装成了一个慷慨大度的人,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我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怕就有些不真实了吧?”
贺承肩皱着眉头,老王低头默思……
“你的意思是……”贺承肩停顿一下,说,“你要变得有些贪婪?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陈叫山点点头。
“叫山同志,那你觉得,如何实现呢?”老王问。
“我有几种方案:第一,在合适的时机,伸手向史痦子要些商铺、宅院之类;第二,以参股的名义,套问史痦子的产业,并希望他给我分一杯羹;第三,捏造、指定一个所谓的仇家,欲借史痦子的权势,将其打压……”
贺承肩和老王皆点着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贺承肩喃喃着,而后说,“这样吧,金条和古画,你先送出去,修改策划步骤的事儿,我们向组织上汇报一下,以便大家做好外围辅助,并细腻论证……”
陈叫山望着地下室书桌上,码放如山的各类资料,又看着贺承肩眼镜背后布满血丝的眼睛,吁了一口气……
陈叫山将金条和古画,送于史痦子之后,竟超出了陈叫山的预期值:这一天,史痦子竟说,“陈长官,钱市长说今晚九点半,我们到施密特浴坊去,大家一起泡个澡……”
施密特浴坊。
陈叫山、钱市长、史痦子,三人并排趴在浴池边的水床上,三位穿着紫色抹胸的美女,以纤纤玉指,在三人脊背上,敲打得“啪啪啪”一阵响……
“陈先生,我听泽武说,你在二号仓库那儿有股份?”钱市长闭着眼睛,幽幽地说。
陈叫山揣度了一下钱市长的用意,便答,“一点糊口钱……”
钱市长呵呵笑着,睁开眼睛后,脸色却为之一变,瞪了史痦子一眼,“我说泽武,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啊……陈先生说地盘不要了,那是不与你一般见识,不想让大家都难堪,更不想违反党国纪律……可你想过没有:地盘可以不要了,陈先生日后的威信何在?”
一张徐文长的《泼墨蕉石图》,竟有如此重大作用!陈叫山心中暗暗惊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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