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拳和刘神腿的这种忧心,以及所带来的表情变化,全然被陈叫山看在眼里,装在心里……
“余团长,好记性不如淡墨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陈叫山从张铁拳和刘神腿身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余团长,“县府也好,保安团也好,跟卢家终究是要打长交道的,咱都在乐州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为这么点小事儿,我陈叫山怎好三番五次地提醒你余团长,提醒孙县长呢?”
没办法啊,真是没办法!这又软又硬的话,又像刀子,又像绳子,又像烈酒,又像冰水,我还能如何推口?罢了,罢了……那些斗智斗脑筋的形而上的事儿,我余山奎玩不起,留待你们去玩吧!反正啊反正,事情好也罢,孬也罢,我余山奎能得到什么好处,又有什么坏处?
余团长动念之际,起了毛笔,在砚台沿沿上略一划蘸,提笔便写……写完之后,将毛笔一搁,又将右手食指,伸进印泥盒里,一点,在信纸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余团长双手将字据交到陈叫山手上,然后一转身,对趴在床上发愣怔的张铁拳和刘神腿喊,“起来走吧,莫非还要陈队长八抬大轿送你们回去?”
陈叫山将字据折好,放进口袋里,拍了两拍,笑着说,“余团长,天下这么大的雨,两位兄弟身上又有伤,就留这儿吧!放心,两位兄弟看病治伤,待个三天五天也好,十天八天也罢,都在那三十方红椿木里包着了,我陈叫山不会再张口提钱的……”
“余团长,下雨路滑,你路上小心……”陈叫山将手一挥,“大头,送客”
第216章 硬茬
余团长撑着雨伞来到县府,孙县长和何老板正坐在里下棋。 []
余团长将雨伞上的水珠抖了抖,斜斜靠在门外,走进去喊了声,“孙县长,有个事儿……”
孙县长和何老板皆眼盯着棋盘,并不看余团长,孙县长的手在棋罐里搅来搅去,搅得棋子“哗啦哗啦”作响,何老板则右手捏着一枚白子,左手在棋盘上方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嘴里似乎还嗫嚅着什么,眉头紧锁……
没人理会余团长,余团长又看不懂这黑黑白白的玩意儿,想再说话,又怕惹恼了孙县长,只得装作观棋,腰弯着,脖子伸着……
“啪”何老板终于将白子拍在了棋盘上,忽然又倒吸一口凉气,腮帮上仿佛被马蜂蛰了一下,连忙又要用手去落子……
“世事无情,落子无悔……”孙县长伸手将何老板的手架住了,“只要自己看准的路子,就是死,也要走下去……”
何老板“嘿嘿”一笑,将手收了回来,“嗯,对对对,姐夫说得好……”
孙县长面无表情,手在棋罐里搅了搅,摸出一子,以食指和中指夹着,缓缓放于棋盘上,然后抬起头,看着何老板说,“自己收尸吧……”
“哎呀,输了输了……”何老板连连摇头摆手,“不下了,不下了,姐夫棋力高幽,我实在下不过啊!”
孙县长将身子朝椅背上,深深靠去,这才转头看着余团长,“怎么,回来了?”
“?”余团长一愣,遂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脸又瞬间一严肃,“县长,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姓闫的那小子,私自偷运红椿木,惹下乱子了……“
余团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反复强调着“闫队长私自偷运”这一点,并将自己迫于无奈,写下三十方红椿木欠条字据的事儿也说了……
“人家没乱,自己先乱了啊……”孙县长感慨着,“借力打力,将计就计,陈叫山看来不简单啊!”
“余团长,也没啥大事儿……”何老板在一旁安慰着,“你就拖着不给,他陈叫山能把你球给咬了?你给卢家写的借粮借油的字据还少么?不还又能怎地?”
孙县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摇头叹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喽……”孙县长扶着椅子扶手,身子向前移了移,“卢家以前有陈叫山这号硬茬子么?这种人看起来像老虎打瞌睡,跟只乖猫差不多,你把他惹急了,你再看看……”
“县长的意思是……”余团长顿了一下,“过天,就给陈叫山送红椿木?”
孙县长连连摆手,眼睛却看着棋盘,黑黑白白,错综罗列……
孙县长从棋盘上起两颗黑子,在掌心里攥了攥,而后,将手掌摊开,“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两颗棋子打掉!废子除掉,这盘棋还有得下,如若不除,那就被动了……”
余团长眉头皱着,一脸苦相,“可是……那俩怂货被陈叫山控制着,咱没法下手啊!”
孙县长并不接续这个话题,却问,“宋城那边啥情况?”
“没问题没问题,那边没问题,差不多所有兄弟,现在都守在那儿哩!”余团长一连说着没问题的话,见孙县长仍旧一脸阴郁,并不接话,便说,“县长的是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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