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肖队长嘴里“行程”的“程”字还未说出,便被陈叫山一声打断了,“肖队长,既然剿匪乃是大计,那么,与剿匪相关的一切事务,是不是都是重中之重啊?”
肖队长眯着眼睛,望着陈叫山,望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群,冷冷一笑,将肚子挺了起来,故作镇定,以现自若之姿,“那是当然!凡有利于剿匪之大计的事,再多困难,也要办成,凡不利于剿匪之大计的事,再多借口,也不能办!”
“肖队长,你看”陈叫山伸手指向男儿坡岩壁,船队兄弟便就此闪开一条豁口,以便让肖队长的视线及之,“这凌江上的吊桥,究竟是利于剿匪之大计的事儿呢?还是不利于剿匪之大计的事?肖队长,你说说看……”
肖队长远远朝男儿坡岩壁方向看去,稍顷,将视线收回,停留在陈叫山的脸上,不明白陈叫山想要表达什么,略一思,便说,“当然是不利于剿匪之大计的!如若没有这桥,那几个赤。匪便是插翅也难逃……”
“肖队长,话恐怕不是这么说的吧?”陈叫山目光悠远,转头望向凌江江面,“你们追剿不利之时,遇到江河,便是江河阻隔之罪?遇到高山,便是高山遮挡之罪?遇到车坏了,便是车抛锚之罪?遇到马跑慢了,便是马偷懒之罪么?依照你的说法,凡有利于剿匪之大计的事,再多困难,也要办成,那岂不是江河要被填实,高山要被铲平,车辆要被问责,马匹要被处决?”
“你……什么道理?”肖队长本想发怒斥之,眼见周围的人,皆以凶狠目光看着自己,话便又软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陈叫山转身伸臂,指向男儿坡岩壁上的断桥,“你们得把那桥修起来!”
...
第548章 难辞其咎
“什么?”肖队长像是耳朵出了问题,或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偏了,耳朵凑向陈叫山,下巴下那三个大白馒头,一大一小地动着,“我们来修桥?我们来修桥?哼哼……滑天下之大稽哟……”
陈叫山依旧视线向着江面,并不转回头,语调不高,却极坚定,“没错,你们得把这桥给修了!”
“凭……凭什么?”
陈叫山愈是这般语气淡淡,面容自若,甚至目不须及地说话,便愈是令肖队长莫名感到心慌,质问之话语,被两瓣厚厚嘴唇,磕绊了几下,才说出,“凭什么我们修桥?”
陈叫山转回头来,直视了肖队长,并微微朝前一小步,与肖队长靠得更近了些,那眯着的双眼,眸光经过眼皮之缩聚,反透着冷冷之光,“我且问你:人家好端端的桥,怎么你们一来,就断了?”
“那……那是……是赤。。 。匪把桥砸断的!”肖队长抬手,指向女儿梁桥头,“他们把桥砸了,我们来修,什么道理?”
肖队长这说话嘴唇哆嗦的怯怯,令一旁的侯今春,顿时陡增了胆气,粗喉咙大嗓门地说,“废什么话,你们不撵人家,人家就把桥砸断了?这桥反正就是你们两伙人给闹断的,砸桥的人现在寻不着,可不就是你们来修么?”
万青林对陈叫山想的这一计,深以为然,感觉此计,既能消解船队通匪之嫌疑,不令日后留把柄于人手,又能将修桥之事落实,确为一不错之选择,便也跟着帮腔了,“此桥乃两岸乡亲们唯一的连接之桥,走亲戚,做买卖,互通有无,离不得这桥!原先抬抬腿的事儿,现在倒要撑船凫水才成,这难处,这苦处,找谁诉去?”
陈叫山装作无意地,从后腰里摸出手枪,手指头套在扳机孔里,一旋,手枪呼呼旋了好几圈,再次拿端姿势,撩起衣角擦拭着枪管,边擦边朝上哈气,“再说,两岸乡亲们每年三月十二,都办赛歌会哩,上桥对歌,以歌传情,此风俗都传了几百年了。你们来闹了这么一出,桥断了,歌对不成了,亲相不了了,风俗被坏了,这笔账,又该找谁算呢?”
江滩上一下围这么多人,无论是女儿梁的乡亲,还是对岸男儿坡的乡亲,但有好事好奇者,远远地观望着,料想江滩上有大热闹看哩!看许久,江滩上还是悄悄一片,并没有想象中的枪声、刀声、人声此起彼伏的情形出现,观望者便越发好奇了,逐渐地靠近过来,再靠近……
女儿梁的乡亲们在江滩上围了不少人,对岸男儿坡的乡亲,也齐刷刷地站在对岸,一溜排紧邻江面站了,脖子伸老长,恨不得有那千里眼、顺风耳,一窥一探这边江滩上的热闹细节……
肖队长嘴里嗫嚅着,“你……你你你们……这……”
陈叫山目光冷冷地盯着肖队长,心中的蔑视,一层层加剧……
从昨个夜里的撑船渡江,船上几番闹腾,肖队长既担心误了追赶行程,又更担心船在江上出了事故,致使他的队伍沉江喂鱼,再到今儿一早在下游山岭里,肖队长看见一条花花蛇,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待士兵打死了蛇,他又对着死蛇连连开枪,继而将死蛇抛挂于树杈杈上……
凡此类类,陈叫山便看出了:肖队长此人,表面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骨子里却是贪生怕死,胆小至极!权力欲强,好大喜功,却无大本事。既想有功,又吃不得苦,受不得累,遭不得罪!好面子,又没有足以支撑面子的铁骨脊梁,故此,内心常纠结,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时怒,时温,时凶,时怯,时硬,时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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