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知身在险境,轻叹声中单掌拍去。
“啪”的一声轻响,王远知退后两步。萧摩诃只觉得千斤一拳如击在棉花之上,软绵绵的不受气力。他心中惊异,暗想这王远知不但道行很深,看起来竟还是个武功高手。
不待他喝令,他身后几个兵士冲上前来,已将王远知困在当中。
萧摩诃虽控制局面,可见众人均望他的身后,脸上露出骇异之色,忍不住心中凛然,回头望去,心头狂跳。
只见桑洞真本是失魂落魄的脸上,不知为何全变成死灰之色,同时鼻端有黑血流出,喉中咯咯作响。
陡然间,桑洞真狂吼一声,霍然站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眼角也有鲜血溢出。
众人骇异,那紫衣少女更是纤手捂住檀口,露出惊吓之意。
王远知立在那里,再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桑洞真,眼中有分奇怪的光芒。
就见桑洞真晃了两晃,仰天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时再也不动。他竟然死了。
王远知缓缓又坐了下去,神色木然。
殿中一片沉寂。
孙思邈亦是神色错愕。他离得稍远,却和王远知同时发现桑洞真中了奇毒,因此出声示警,只盼王远知能施道术先抑制桑洞真的毒性发作,他再施针,倒还有几分救活桑洞真的可能。
不想,萧摩诃挡了王远知片刻,导致桑洞真毒性爆发气绝,断绝了救治的可能。
孙思邈知事起突然,倒没觉得萧摩诃做错什么。那一刻见桑洞真殒命,他心中只是在想,下毒的究竟是哪个?
其实何止是他,殿中只怕每个人都是心中疑惑,暗想桑洞真被萧摩诃所擒,定是看防严密,这种情形下,他又怎么会中毒身亡?
灯光凄迷,烟雾缭绕下,灵堂中满是诡异的气氛。
慕容晚晴骇然张裕所言,眼眸转转,突然道:“陈国宫城防备森然。你们在破釜塘还能有所作为,要想在宫城兴风作浪,只怕没这个本事了。”
张裕笑道:“你不是不信,只是想打探我们的算计了?”
见慕容晚晴沉默,张裕缓缓道:“你不用着急,结果如何,你能看到的。不过方才那故事,还没说完……”
他不再理会慕容晚晴,对张季龄道:“张季龄,你当然还记得当年的誓言?”
张季龄泪已干,神色更似干枯的树叶,喃喃道:“记得能如何?忘记又如何?”
张裕冷笑道:“你倒想要忘记,我却没有!当初你为斛律雨泪叛出龙虎宗,自废武功时,曾当我面亲口立誓,说此生和龙虎宗再无关系。你也说过,斛律雨泪为了你,也立誓和斛律明月再无牵连。从那以后,你们二人不再理朝廷江湖恩怨,只想此生平平淡淡,千金不换,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慕容晚晴听这誓言,心中有了分戚戚然。
“当初我虽气愤你鬼迷心窍,终于还是信了你的诺言。”张裕又道。
张裕陡然声音转厉,上前一步:“可你们实在辜负了我的信任,你们并没有守诺,还和斛律明月有着牵连!”
“雨泪没有!”张季龄突然喊道,恶狠狠地望着张裕,握着暴雨梨花的手不停地发抖。
慕容晚晴心中发紧,又盼张季龄能击倒张裕,可同时却又希望张裕将故事说完。
她想听的当然不仅仅是故事。
张裕不看暴雨梨花,只看张季龄的眼:“斛律雨泪没有,但你有!如果斛律雨泪知道你不守承诺,她只怕死也不甘。”
张季龄被雷劈一样,一松手,暴雨梨花跌在了地上,人也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失魂落魄。
张裕嘴角带分冷笑,缓缓又道:“你既然破了誓言,想必也是不甘寂寞,也知道当初放弃了一切,是多么的不值得。既然如此,为何不重回龙虎宗……”
话未说完,张季龄嘶声打断道:“张裕,你不要以为和我是亲兄弟,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懂个屁!”
慕容晚晴一怔,极为讶然,从未想到张裕和张季龄竟是兄弟!
“那你懂什么?说与我听,让我听听,你抛弃一切究竟换来了什么?”张裕突然也激动起来。
“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什么?”张季龄双眸满是血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只是他大笑之时,眼中再次流出了泪。
“你觉得我不值得,是不是?你觉得我傻,是不是?你觉得我自废武功,放弃了龙虎宗,很蠢,是不是?”
张季龄一连三问,盯着张裕道:“可你知道雨泪为我放弃了什么?”
张裕还待讽刺,可见张季龄眼中竟有疯狂之意,暗自惊心。
张季龄眼眸充血,一字字道:“她为我放弃了她的命!”
张裕脸色更冷,一时间却也说不出什么。
慕容晚晴心头一震,不由道:“为什么?”
“为什么?”张季龄倏然望向慕容晚晴,眼中满是怨恨,放肆地笑道,“你应该去问问斛律明月才对。这一切,都是斛律明月亲手造成的。”
他又大笑起来,笑声如嚎,涕泪俱流。
慕容晚晴不忍问,但不能不说:“我义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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