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换下朝服,田蚡就向跟着进来的府令问道:“可有人来?”府令告诉他,有一位刚刚到京不久的贤良登门拜望,还送来五百金。
“哦!知道了!”对这类事情,他总是表现得很淡然,从来不会在下人面前有任何多余的表示。田蚡在案几前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他觉得身心舒畅多了,丫鬟趁机禀告:“夫人在庭中等候,想与老爷共同进膳,不知老爷是否前去?”
“不用了!老夫已用过膳。”
丫鬟一退下,田蚡的脸就拉得老长,心里埋怨夫人不知进退——他已许久不曾与夫人在一起吃饭了;下人们当然还不知道,他也很久不和夫人同室而卧了。有了那个勾魂的刘陵,他看夫人和家中的小妾们怎么都不顺眼。
“去请藉福将军。”田蚡转移了话题。
“诺!”
半个时辰后,藉福就到了。他很谦卑地向田蚡行了礼,两人就在书房叙话。
“老夫记得将军曾经是魏其侯的门客。”田蚡说道。
藉福点了点头,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丞相明知故问,等于轻看他的为人。可他却立即释然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良禽择木而栖,这是自古的道理。
“不知丞相唤末将来,有何吩咐?”
“老夫听说,魏其侯在城南有田,并且甚是肥沃?”
“嗯,那是魏其侯任丞相时所置庄田。”
“老夫欲购此田,将军可愿前往说之?”
藉福面露难色道:“丞相应该知道魏其侯的性格,当年在丞相任上,常常犯颜直谏。今丞相欲买其田,恐怕不容易吧?”
田蚡眨了眨眼睛,笑道:“所以老夫才请将军前往。玉成此事,老夫有赏!”
丞相口里出来的“赏”字,绝非金银之物,他只要在皇上面前一提,自己的前程就有了。尽管他也知道,要窦婴让出这块膏腴之地难比登天,但他还是答应到窦府走一遭。
“谢丞相厚爱,末将虽不才,愿为丞相效劳。”
第二天,当藉福来到窦府时,却看到了从燕国归来的灌夫,他们正在饮酒叙话。对藉福的到来,他俩都颇感意外。灌夫是个直性子,不无讽刺地问道:“藉将军现今乃武安侯爱将,怎么忽然到窦大人府上来了呢?”
藉福的脸“腾”的就从两颊红到了耳根,却又不好发作,好在窦婴素来胸怀宽广,不计前嫌,忙拦住了灌夫话头,邀了藉福入席。
几巡过后,窦婴问道:“将军今日前来,有何事情,请不妨直说。”
藉福看了看灌夫不屑的目光,有些口塞。
窦婴笑道:“灌夫乃吾至交,不必回避,将军但说无妨。”
藉福赶忙作揖道:“有侯爷这句话,末将便不揣浅陋,禀明来意,倘若得罪,还望侯爷海涵。”
他顿了顿,便说出了此来的目的。这话一出,庭中的气氛顿时沉闷了。窦婴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酒,而灌夫却挽起衣袖,摩拳擦掌,怒不可遏,几次要站起来,都被窦婴用眼色制止了。
窦婴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一些,缓缓道:“老夫现在虽然遭弃,但丞相可以以势相夺吗?”
“侯爷之言差矣!丞相命末将前来,实乃欲以金易之,何来相夺一说?”
“丞相宅甲诸第,田园极其膏腴,怎么会在乎窦婴的区区薄田?恐怕是心有旁骛吧?”
藉福听了这话便不能平心静气了,说话间就带了指责:“侯爷如此说话,不免有失信义。昔日丞相在太尉任上时,侯爷之子致死人命,丞相多方相救,侯爷不思图报便也罢了,何来以势相逼一说呢?”
话到这里,在一旁的灌夫早已按捺不住,“呼”的从座上站起来,揪住藉福的衣领骂道:“似你这等狗彘之徒,势利小人,何有颜面在侯爷面前奢谈信义?想当年侯爷任太傅、丞相时,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你却背信弃义,弃侯爷而去,这也就罢了,你还助纣为虐,说出此等猪狗不如的话,还不赶快滚出去!”
窦婴见状,忙上前拦住灌夫道:“老夫念及将军昔日曾在门下,今日不予计较,请将军回禀丞相,就说我不答应,请他不要再费心机!”
藉福见窦婴下了逐客令,也立时撕破了脸皮,站起来道:“当今大势,丞相如日中天,侯爷应识时务才是。倘若自招其祸,也怪不得丞相。”说罢,便欲转身离去。不料灌夫一个箭步上前,揪住藉福的衣领,一拳打去,立时鲜血就从藉福的鼻孔中喷出来。
“老子今日就先要了你的狗命!”
窦婴赶忙挡在中间,喊道:“仲孺!不可鲁莽。”藉福趁着这个机会,落荒而逃,临出客厅时还留下一句话,“好个灌夫,竟然欺负到丞相头上,你等着……”
灌夫眼中喷火,一个劲地向外冲,却被窦婴死死抱住,脱身不得,忿恨道:“侯爷一味忍让,以致便有今日!”
“唉!是老夫没有识人之明。”窦婴长叹一声,眼圈都红了,“仲孺!听老夫一句话,你今日就离开京都,回燕国去。”
灌夫望着窦婴道:“藉福遭打,田蚡在太后面前诬告大人,灌夫这一走,侯爷怎么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野皆知武安侯田园甚广,岂在乎老夫城南几顷田庄。仲孺不知,你去了燕国之后,韩嫣因弹劾田蚡而被太后逼杀。田蚡便怀疑老夫为背后主谋,今日之举,非图田畴,乃是寻衅滋事。仲孺若是再打下去,岂不为他提供了口实。”窦婴一口气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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