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说,如此不明事理,她就是做了山珍海味,孩儿亦无食欲。”
“唉!这个阿娇,就是喜欢耍小性子。可她毕竟是皇上的表姐,先帝的外甥,你不能冷落了她。你应知后宫平安,也关乎社稷安危呀!哀家明白,皇上是九五之尊,身边多几个女人不算什么,阿娇不该拿这个说事。至于那个卫子夫,你跟她多在一起待待也无可厚非,可是,皇上也千万不要太上心啊!”
刘彻不喜欢别人说卫子夫的长短,当然也不会容忍太后将卫子夫视为与掖庭一样卑贱的宫女,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比起皇后来,子夫要深明大义多了。是她多次谏言孩儿与皇后和睦相处的,又是她提醒孩儿要勤政尽责的,可皇后却不能见容于她。”
“她怎么可以与皇后相比呢?”王娡听得出刘彻话里的偏倚,“说到提醒,皇上不是历来反感后宫干政的么?如何拿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的话当回事呢?”
刘彻清楚,太后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对父皇的怀念。但母子间的谈话一旦进入死角,就很难回转。一旦继续下去,结局只能是不欢而散。他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期待假以时日,卫子夫能够被太后接纳。
这就是朝廷,它是一张盘根错节的网,任何试图打破平衡的举动,都有可能使这张网破碎,葬送与它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一切。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有时也不得不为维护这张网的完整而违心去平衡各种势力。
这一点,刘彻再明白不过了——王朝的稳定说到底就是家族的稳定。而长乐宫对他来说,就是这种和谐稳定的象征。如果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出现裂痕,那么高兴的就只有那个在淮南做着“皇帝梦”的刘安了。于是,刘彻寻找托辞,准备很得体地而又不触动太后的告退。
“请母后放心,孩儿一定善待皇后,不让母后为此揪心伤神。”
“如此甚好。”王娡在心里早就期盼皇后生下皇子,好成为这一对夫妻之间的纽带。
刘彻对太后施了一礼,道一声孩儿告退了,就起驾回宫了。
包桑早已理会了刘彻眼中的意思,尖着嗓子朝着宫外喊道:“皇上有旨,起驾回宫。”说毕,就护送着皇上的车驾出长乐宫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王娡仍然手捧着田蚡送来的信发呆。
“太后!皇上起驾回宫了!”紫薇在一旁提醒。
“什么?你说什么?”
“皇上回宫了。”
“哎呀!糟了!哀家还有话说呢?去!快请皇上回来,哀家还有话说。”王娡忽然想起她的另外一个议题,就是询问有关田蚡的消息。皇上留下韩安国密议国是,不仅在田蚡、也在太后的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她情急道,“快去!传哀家的话,就说哀家还有话说。”
“诺!”
紫薇急急朝外走去,但她知道,皇上是不可能回来了。在太后身边这么久了,紫薇太了解这母子之间的关系了。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但皇上离开长信殿时表情已告诉她,这又是一次并不愉快的母子相聚。
不一会儿,紫薇就回来复旨,说皇上的车驾已经走远了。王娡就在心头叹了一声,埋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健忘了。
第五十八章 窦婴含恨辩朝堂
王恢死了,藉福从廷尉那里带回的消息,皇上与韩安国宣室殿的密谈,这些都如梦魇一般缠绕在田蚡的心头。王恢夫人悬梁的惨状,几乎夜夜都进入他的梦境,那声音阴森而又飘忽不定,悲戚而又含恨。
“受人之托,就该履行承诺,丞相为何食言?”
“丞相!还我夫君的命来……”
这声音,让他惊魂不定,仅仅半年,须发就全白了。
有一天,当田蚡落魄仓皇地出现在长信殿时,王娡就禁不住流泪了,伤感道:“兄弟啊!数日不见,你如何成了这副模样?”
“唉!”田蚡不知道该如何向姐姐叙说这些日子的遭遇,叹息道,“都是那个王恢闹的。”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谁说不是呢?”田蚡一脸苦相,似乎有一肚子委屈,“马邑之误,咎在王恢,与臣弟何干?可他夫妻却夜夜在梦中向我索命。臣弟真是不堪其惧啊!”
太后的心境十分复杂。眼前的这位兄弟,是多么不让她省心,平日里朝野皆言他贪欲多利。就说去年,河水改道南流,中原十六郡水患横野,民众死伤无数,郡国纷纷上奏朝廷,恳请治理水害。他因封地在河水北岸,不受水浸,便千方百计地延宕推诿。如此目光短浅,营营于私利,岂能当得大任呢?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兄弟,她除了规劝、警策之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皇上将他逐出朝廷的。现在,王娡听着田蚡的苦衷,她心底就浮现出许多童年时的情景。
当年她随母亲到了田家,备受冷落。后来有了田蚡,她才不再孤寂。等到田蚡稍微懂事之后,她有什么委屈都会告诉他。那时候,田蚡总是握着小拳头,发誓要保护姐姐。如今兄弟遭遇困境,她怎么能够心安呢?他再怎么不争气,也是自家兄弟。
“你先回府休息,待哀家思虑之后再行定夺。”
不久,闲赋在家的窦婴就接到了太后的懿旨。懿旨不是由两宫黄门送来的,而依旧是那个藉福。他说,太后为田蚡选了一房夫人,懿旨要列侯宗室前往致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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