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出来了,皇叔也是新制的响应者啊!”
这让刘安很难堪,他本是奉了太皇太后之意来劝导皇上的,不料如今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嘿嘿!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可让刘安更想不到的是刘彻忽然就把私铸钱币的问题提了出来:“皇叔对取缔私铸钱币怎么看呢?”
刘安最担心的就是刘彻追问私铸钱币的问题,这半日来,他左回右旋,就是希望躲开这个敏感的话题,谁知刘彻还是朝着这个方面来了。此时,刘安终于感到决不可把皇上当一个无知少年看待了。他的锋芒、气度和后发制人的谋略完全是在一种谈笑和闲适的气氛中表现出来的,而他幽深的内心就隐藏在那双看不透的眸子里。
刘安觉得自己一向善辩的思维遇到了难以言表的阻滞,他的语言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这个么……这个么……”
正当他思索如何回答皇上的问题而迟疑时,刘彻却用爽朗的笑声化解了他的尴尬。“哈哈哈!朕不过随便问问。皇叔请喝酒,喝酒!”
刘安的心境刚刚平复,刘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听说皇叔的女儿、朕的妹妹刘陵这次也来京城了,为何不带来让朕见见?”
刘安回答道:“臣一向家教甚严,她又是个女儿家,多有不便。”
“这有何妨!她是朕的妹妹,别人谁敢说三道四?淮南虽说是鱼米之乡,毕竟比不得京城,皇叔若是有意,就让她在王府住了,朕为她找一人家岂不更好?”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刘安一时摸不清刘彻话中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只得推到刘陵身上:“这个臣还得问问陵儿再说。”
此刻,田蚡却对皇上的提议分外热心,好色的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前几日刘安到京时,他奉皇上旨意去灞上迎接,他第一眼看到刘陵,就被她的美艳所震撼,甚至于心猿意马间将刘彻至今无后的信息说给了刘安。现在,他借着刘彻的话推波助澜道:“王爷何必推辞呢?郡主在京城,每日与各位公主一起,出入宫廷,荣华被身,是何等的荣耀啊!”
窦婴在旁边听着,心底便生出了狐疑。皇上的意思不过是要探探刘安的心理,太尉怎么对此倒热心起来了?
他举起酒爵,朝刘安说道:“皇上致力新政,天下一统,万民归心,淮南虽在南疆,却也是大汉重地,臣知王爷素来心系社稷,心忧天下。臣请王爷满饮此爵,共祝新政日新,福致黎首。”
刘安听得出窦婴话里的意思,与其说是为新政祝福,毋宁说是一种暗示,要他恪守臣道,勿生离心,同时也借机冲淡田蚡的俗气。刘安更知道窦婴虽系窦氏贵胄,心却从来都是向着皇上的。于是他便来个顺水推舟,以举爵响应而掩饰了心中的不快。
这场微妙的心理探试,借着未央宫浓浓的酒香持续到日影西斜,刘安有些疲于应付,他觉得这温室殿再也不能待下去了,不然会露出马脚,中了刘彻的圈套。于是他起身告退,田蚡很热心地请求送王爷回府。
看着田蚡陪刘安上了司马道,刘彻向身边一直沉默的窦婴问道:“丞相对朕的这位皇叔印象如何呢?”
“恕臣直言,当年七国之乱时,他就曾有意起兵响应,只是因为遭到淮南相的坚决反对才偃旗息鼓。臣听说他在国内广招兵马,延揽人才,私铸钱币,将来必是国之大患啊!”
窦婴停了一下继续道:“正当皇上您大力推行新制、弘扬儒学之际,他却召集数百学子,编纂了这部《鸿烈》,这到底是何用心呢?”
韩嫣立即接着窦婴的话道:“丞相所言甚是!下官也以为这位王爷心怀叵测,不可不防!”
刘彻点了点头道:“朕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今日拿着著述来赴宴,分明是要探朕的虚实,他以为朕还是孺子呢?”
“但臣看出来了,皇上今日已打乱了他的阵脚。臣想知道,皇上将怎样处置淮南的事情呢?”
“那依丞相看以为如何是好?”
窦婴略思片刻,回答道:“虽自古就有养痈为患的教训,但依臣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推行新制。等这些理顺了,回头再整治他们也不迟。”
刘彻的眉毛颤了颤道:“丞相所言,正合朕意。朕料定淮南王暂时还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可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朕以为应当选派一名忠诚之士担任淮南相,一旦有事,也好与朝廷有个呼应。丞相看上大夫怎样?”
皇上这样说,让韩嫣的心头不由紧张起来,皇上怎么会想到自己呢?且不说他从小就在宫中,对郡国之事不甚了解,即便他熟悉,可那种剑拔弩张、危机四伏的地方,岂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他小声道:“皇上!臣……”
“用人是丞相的职责,上大夫多虑了,朕不过随便一提。”韩嫣立时面色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一场宴席,不仅让刘彻获得了一次探察诸侯王心理的机会,也让窦婴的内心很不平静。在回府的路上,他的车驾一直就跟在刚走不久的刘安和田蚡后面。
上了安门大街,刘安的车驾慢了下来,接着就看到田蚡上了刘安的车。两人并肩而坐,一会咬耳密语,一会儿开怀大笑。那种亲昵就是在皇上与田蚡之间也从来没有看到过。
是什么话题让他们如此投机呢?窦婴不禁皱起眉头,眼睛也盯着前面的身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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