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味的是慕容彦超的处理方式。
他将这位市侩放到密室之中,派出亲信多人,去跟他学造“银包铁”之术。技术似乎也不很复杂,于是,亲信与这个市侩开始了昼夜打造。打造出来的“银包铁”元宝,用处就是“广府库”,扩大库银的存量资产。
郭威看到的造假的兖州库银,就是这一批玩意儿。这就是慕容彦超向守军许诺,守住兖州后,发给将士的玩意儿。他造了假,却将真金白银带到自家府上收藏。纸包不住火,有消息透露出来,令守卫兖州的将士知道了假币用途,于是有了鸟兽散。慕容彦超的机心,最终害了他自己。
“勾距之术”捉盗贼
所谓“机心”,按照传统儒学的说法就是“勾距之术”。章太炎先生认为,这是一种“阴鸷”心态。古人对此的解释就是:市场中,想知道马的价钱,先问狗的价格,再问羊价、牛价,最后问马价,比较一番,而后可以推知马的价格是否属实。这是一种辗转推问的功夫,为道家所擅长。典型的话语就是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想要拿那个东西,一定要先给人一点东西。
史称慕容彦超就有这类“勾距之术”。
说兖州有一盗贼,假装大官的跟班,跨着驴,在闹市买了价格昂贵的绫罗十多匹,讨价还价,定好价格后,带着物主来到一处宅门,把驴给这个人说:“这就是我主人的本宅。你先等在这里,我带上东西让主人去看,把咱说好的钱拿来。”物主答应后,等了很久不见人出来,叩门,才发现是一座空宅。于是大叫“有贼”。兖州的巡防警察来到,怀疑物主欺诈,一直带到府中。
慕容彦超听说后,对这个汉子有了怜悯之心,就对他说:“不要担忧,我来为你抓这个盗贼。”于是,留这个物主在府上,将驴交给马厩的看守,对他说:“要把这个驴高高地拴起来,不给它水草,干着它。”第二天,将这头又饿又渴的驴子派人放到通衢大道上,对亲信说:“这是盗贼的驴。一天一宿没吃没喝了,饥渴中,一定会奔跑回家,悄悄跟着就知道谁是盗贼了。”果然,这头驴走入一条小巷,转了几个胡同,忽然有几个小孩子在门侧,看到驴就高呼道:“咱家的驴回来啦!”主人听说,出门来看,被巡防警察按住,果然就是骗取绫罗的盗贼。
这类故实,可以当作饭后谈资,也可以略作破案案例来看,但儒学不认为这类“勾距之术”可以施用于军政管理。就有格局的政治军事治理而言,战略应该是光明的。作用于人心的“阴鸷”也即“勾距之术”一旦成为常态,就有了宫廷或政府内部的勾心斗角,那是人人自危也危及始作俑者的内耗局面。文明治理,如果可以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窃钩”之术不足以治国;如果神往于“窃钩”之术治国,往往距离“窃国”不远。
当然,对慕容彦超还不足以言此。
梦祥兆城破拜圣人
说郭威征兖州,多日不能破城,曾得一梦。他梦到一人,状貌甚为“伟异”,壮伟异常,穿着王者之服,对郭威说:“陛下明天应该破城。”等到醒来,天还没有亮,就私下对左右说:“梦中有此征兆,岂可不预作准备?”
于是万事俱备,当天凌晨即发起总攻,郭威亲自督率诸军。到了中午,城陷。郭威带着大军进入时,有关部门经过掐算后,认为应该从“生方”进入兖州,“生方”也许是“生门”的意思,总之,从这里进入后,一路上要由前导“鸣鞘”,挥动鞭子开路。显然,这个“生方”道路狭隘,转过几条街巷后,忽然看到一处门墙甚为高大,一问,原来是孔子庙。郭威对近臣说:“我昨晚的梦,那人难道就是孔夫子吗?不然,为何要选择这条路走呢?”他决定下车参拜。
一进入大堂,看到夫子像,正是他梦中所见的“伟异”之人。心下大喜,于是叩首再拜。
近臣中有人劝谏他:“孔子,不过是过去春秋时的陪臣,您是当朝的天子。天子不应拜陪臣啊!”
郭威说:“夫子,圣人也,百王取则。而又梦告寡人,得非夫子幽赞所及耶?安得不拜!”孔夫子啊,是圣人啊,历代天子都要遵从夫子制定的规则。何况又在梦中告诉我破城之期,之所以破城,难道不是孔夫子暗中对我加持的结果吗?哪里能够不拜孔夫子!
拜后,郭威又下令孔庙周围数十户人家都为孔庙的“洒扫户”,负责孔庙的日常维护。又令孔氏后人袭“文宣王”的人作为本县县令。
郭威此梦或为一个推演文治的安排。
郭威本人尚不足以施行文治天下,但他能到孔子儒学中去寻求治理天下的思想和精神资源,在五代乱世中,具有筚路蓝缕的意义。它是天下趋于文明的一缕曙光。一直到周世宗开始兴办国子监,到赵匡胤时代开始推行太学制度,结束藩镇的武夫治国模式,文教兴国,才正式开始。
最强的文官阵容
解决了慕容彦超的问题,新兴的后周朝廷,内部出事了。
这事跟王峻有关。
王峻的父亲曾经做过官乐营使,这个职务略相当于文工团长,王峻从小受老爸影响,唱歌才艺了得,曾先后被好几个藩帅欣赏,干了一阵子优伶们干的活儿。但这不是王峻的抱负所在。后来他又投靠了张延朗,就是后唐那个著名的财政大臣。但张延朗得罪了石敬瑭,后唐被后晋颠覆,张延朗被石敬瑭杀死,王峻被分配给了刘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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