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晋时,有大将杨光远总是对抗朝廷诏令,晋帝也没有办法。更有一个叫张彦泽的节度使,常干违法事,从事张式劝谏他,不听,张式出奔。张彦泽让人向晋帝面奏:“张彦泽如果得不到张式,恐致不测。”晋帝不得已,将张式交给了张彦泽。朝廷之尊,反为臣下所胁制。
……
凡此种种,还是小事,更有藩镇直接反叛朝廷的大事。
后晋大将,镇守镇州的安重荣,要与契丹决战,石敬瑭好言谕止,安重荣根本不听,认为晋帝拿他没办法,接下来就联合襄州的安从进,准备造反。
另一位藩帅安从进,在襄州,晋帝想把他迁徙到青州去做大藩,他竟说:“好啊!等把青州移到汉江南边的襄州来,我就去赴任。”晋帝闻言,也不敢惹他,史称“亦优容之”,还是得好言好语宽待他。
这种“姑息之政”,直到郭威时代还存在,成为周世宗柴荣、宋太祖赵匡胤处理军政要务的前代经验教训。
郭威诛杀王峻、王殷,可能是最终结束“姑息藩镇”的人物。他是在“姑息藩镇”尝到苦果后,果断处置,结果导致“君臣不终”(这一点让郭威的继任者柴荣常常说到)。但也正是因为有了郭威对藩镇的痛下狠手,这才有了柴荣后来“节制”武行德、李继勋的故实。
武行德是周世宗时的功臣,世宗在征淮南时,以武行德为濠州(今属安徽凤阳)行营都部署,曾在郡境破淮军两千余人。但不久率师屯定远时为江南军所败,武行德勉强逃出重围。周世宗没有姑息,而是果断将他贬官,左授右卫上将军。
李继勋是所谓宿将,在攻打南唐寿州(今安徽凤台)战役中,守御无方,导致南唐军出城来攻,并“破栅而入”,后周军的攻城器械都被焚毁。此举让周军士气受阻,史称当时是“军无固志,诸将议欲退军”。周世宗也没有姑息他,将其免去中央军职,出为河阳三城(孟州,今河南孟县南)节度使,次年又免去其节度使而责为右武卫大将军。
了解五代以来“姑息藩镇”的故实,就知道张永德鼓励周世宗处置何徽、樊爱能,实是英明之举。此事也成为柴荣一生最具杀伐手段的案例。此前二百年“姑息藩镇”的局面,开始改观。
张永德慧眼识珠
王夫之《读通鉴论》论及樊爱能、何徽被正法事议论道:
殷、峻诛,而后樊爱能、何徽可伏法于牙门,武行德、李继勋可就贬于国法;乃以施于有宋,而石守信、高怀德之流,敛手以就臣服。天诛也,王章也,国之所以立、民之所藉以生也。故曰不可以葅醢韩、彭之罪罪之也。百年以来,飞扬跋扈之气习为之渐息,一人死,则万人得以保其生。
船山意见译成现代语大意如下:
因为有王殷、王峻之诛杀,所以后来的樊爱能、何徽才有可能伏法于军帐之前,武行德、李继勋才可以国法贬官;这个传统到了大宋时代,老赵施“杯酒释兵权”,石守信、高怀德这类旧日藩镇,才不得不敛手臣服。正义的诛杀,也是王法所在,更是国家之所以建立、士庶之所以为生的保障啊!所以说,郭威诛杀王殷、柴荣诛杀樊爱能等,不可以用汉高祖刘邦诛杀韩信、彭越的不当来批评。唐末以来百年间,藩镇的飞扬跋扈之气习从此渐渐平息,诛杀一人,而万人得以平安,这样做,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事实上王峻不算被诛杀,是病死;王殷则死得冤,这一点,船山先生也同意,认为“王殷无罪受诛”。但先生行文至此,不加解释,有了文义矛盾。)
古语有言:“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诛杀樊爱能这样的大决断,在“姑息藩镇”积习之下,是需要大智慧和大勇气的。而提出这个“一言兴邦”谏言的,正是张永德。张永德一番话语,对整肃后周士气深为有功。大约也正是这些地方,让周世宗柴荣感到了张永德的水浅水深……
理解“姑息藩镇”的历史,理解解决“姑息藩镇”的“张永德模式”,对赵匡胤后来的“收兵权”故实,会有更多同情理解。这是后话,且伏一笔在此,容当后表。
有一个传说(但也备不住就是史实),似能考见张永德缘何成了老赵家的死党。这个传说见于丁谓的《丁晋公谈录》,又见于苏辙的《龙川别志》。两书作者都是大名鼎鼎的北宋人,所记应该有根有据。
说张永德好方术,因此家里门客多道士。其中一个举子一病多年,张永德待之甚厚。此人会炼金术,能把水银变黄金,临行前表演给永德看。永德惊异,打算学这门技艺。举子说:“君自有三十年富贵,此术不足学也。”永德问他,举子卖关子不说,但他提示永德:“后当见吾于淮上。”说罢离去。
后来周世宗用兵寿春,永德从之。永德善射,往往到郊野设靶,观者如堵。有一次,他发现围观人群中有一和尚,原来就是那位举子。于是携手同归,宿帐中。夜半,张永德屏去仆人,问当年举子所言“三十年富贵”在哪里。
举子给他贡献了一个神秘意见:“若见二属猪人,善事之,则富贵可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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