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在礼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当初石重贵“反契丹”,曾任命他为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北方前线马军、步军参谋总长,虽然抗击契丹无功,但是毕竟算是“反契丹”行为。他可比刘继勋“罪过”更大。想来想去,不想再次受辱,于是,在旅舍中转悠,在院子里的马棚处,看到一处地方似可了此残生,就用衣服带子在马槽上拴了扣,将自己绞死。这时还没有出正月,赵在礼六十六岁。
赵在礼死后,让契丹有点吃惊。想了想,汉人如果死人太多,管理中原的合法性是要受到挑战的。于是,释放了刘继勋。刘继勋在忧愤中,死在家里,还算有了个善终。
赵在礼在宋州归德军时,有个邪痞之事。
他在宋州搜刮当地钱财,士庶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不久忽然有了赵在礼要调走的消息,宋州士庶大喜过望,于是奔走相告:“那孙子要走了!这可真是‘眼中拔钉’,岂不乐哉!”
但没有想到的是,赵在礼又受诏继续留任,继续做归德军节度使。
赵在礼听说“眼中拔钉”的传闻后,开始在辖境内做人口普查,都调查清楚之后,开始借着石重贵的“括率”政策,扬言保家卫国,捐钱打契丹。整个搜刮钱财过程,给出的数目字是:“口率钱一千”,一口人要捐钱一千文。还说你们不是要“眼中拔钉”吗?这就是“拔钉钱”。
地方官实为“土匪”
五代十国时期,藩镇的很多做法往往都是反人类的,“拔钉钱”就是一例。这类案例证明了藩镇有能力自省的人物很少。在丛林原则下,他们做官如匪,已经成为惯性。他们不可能自我刹闸。这种无道邦国给民生带来的苦难,用现代政治哲学考量,就是对私有财产的无耻而又无情的践踏。几千年世界史、中国史,已经证明一条政治哲学原理:对私有财产的尊重,是文明之始。
五代十国,类似赵在礼这样以土匪行径做官的案例不在少数。
宋人郑文宝《南唐近事》说一例,可以与赵在礼故实比较。
吴国杨隆演称帝,徐温执政,徐温的养子徐知诰也即后来的南唐先主李昪,辅佐执政。这时,庐州(治所在今安徽合肥)有个县令叫张崇。此人贪暴不法,远近闻名。庐州的士庶不服气,到金陵(今属南京)来上访,说张崇收受贿赂。徐知诰当即派侍御史知杂事杨廷式前往检查,打算以此来吓唬张崇一下。
杨廷式说:“我在御史台工作很久了,知道肃清贪渎,体制非常重要。因此,本职工作,不可不做。”
徐知诰说:“你就说怎么办吧。”
杨廷式说:“给张崇戴上枷锁看押起来,派一个官吏去金陵,反复诘责都统,把事情搞清楚。”
都统,在这里指的就是执政徐温。
徐知诰说:“现在查办的不过是庐州一个小太守,何至如此!”
杨廷式说:“县守虽然是小官,但张崇将他收取的民间财富都转献给了都统。难道可以舍去大官,只去诘责一个小官吗?”
徐知诰惭愧,道歉说:“本来我就知道:小事不足以麻烦你。”
徐知诰因此更加器重杨廷式。
当时江南吴国,是吴王杨隆演称帝,徐温为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封东海郡王。徐知诰也即后来南唐的李昪,为左仆射、参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吴国的首都在广陵(今属江苏扬州),但徐温自任金陵市长,常年在金陵办公,遥控朝廷军政事务。徐知诰作为徐温的养子,辅佐徐温,也在金陵。在这样的格局下,远在庐州合肥的百姓来上访,杨廷式知道张崇还不过是个“苍蝇”,真正的“老虎”是徐温。他也知道徐温的养子徐知诰扳不倒徐温,但身为御史台监察官,官职仅次于御史大夫的侍御史,杨廷式负有接受处理公卿奏事,举告、弹劾非法,执行办案的公职,按照职官“岗位责任”设计,他必须给出公正意见,不能因为权贵在上,就徇私枉法,或故作睁眼瞎,甚至不能一眼睁一眼闭。说出真相,并提出根据真相而来的执法意见,是御史官员职责所在。
当然,能否执行,是另一回事。
现在知道的事实是,没有执行。不仅没有去诘责大丞相徐温,甚至对张崇也没有治罪。
反人类的张崇
张崇在庐州,将搜刮来的钱财重重地贿赂当朝权要,因此每次入朝,都能够平安地返回镇所,继续盘剥当地士庶。他甚至将官职做到了庐州观察使,庐州升格为德胜军后,他又任德胜军节度使、加安西大将军、封清河王。为患地方二十余年,史称“士庶苦之”。
他的做法一如赵在礼,甚至比赵在礼还酷毒。
有一次,他被调到首都广陵去做朝官,庐州人庆幸他改任,离开庐州了,都有了弹冠相庆的喜悦,纷纷说:“渠伊必不复来矣!”
“渠伊”就是“他”的意思,含有贬义,现代汉语可以翻译为“这小子”“这货”“这家伙”“这孙子”。
但是没有想到,这孙子还是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个事。好,马上开始征税,按照人口来征,名目就叫“渠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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