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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史_岑仲勉【完结】(85)

  蒙古西侵,与希腊东侵相类,彼等带去之唯一礼品,只是破坏中亚最繁盛之城市,经过惨酷战争后,或阅数百年而不能复建,其灾害至可惊。论到蒙古当日的文化,总比其敌人为低,后来引生东西文化之交流,不过偶然的副产品,初非侵略者之始念与预料所及。抑从唐代前半叶历史观之,文化交流,并不需以战争为主要导体,吾人论史,遇着两项问题相纠缠的时候,就应比较其影响之大小以行取舍;蒙古西征者既只以侵略为目的,试抓着此点,便可以断然决然地列作侵略性战争。

  依此来推论,吾人对于隋炀之征高丽,便不难得到合理的批判。首先是,隋炀师出无名,无非好大喜功的思想在作怪。其次,隋末农民大革命,无疑以三征高丽为重要原因;考自隋文统一以后,我国经济文化之发展,正表现着逐渐上升,而经过此一回变乱,人口却剧烈下降,大业五年(六〇九)有口四千六百余万,(《隋书》二九)直至神龙元年(七〇五),仍不过三千七百余万,其如何阻碍社会生产之发展,不言而喻。此一战役断应列为侵略性战争,若求其文化交流之作用,则直微末不足道矣。

  赵俪生、高昭两家又提出三次征辽客观必然的原因:(1)防御外侵。(2)高丽“不仅具备入侵中国的可能,它还较之突厥更多地具备着于占领之后统治中国的可能。”(《中国农民战争史论文集》七一—七二页)按外侵之威胁,大业时远不如开皇之紧张,而且开皇十七年高丽入犯,隋文虽出师抵御,旋即罢兵,以后再无举动,为何单独大业时代有此必然性存在?其次,突厥强盛时高丽常与结好及聘使往来,此由突厥文阙特勤碑可以见之,如果据高丽使臣在启民处,便说他们俩要连结起来合以谋隋,未免流于杯弓蛇影矣。

  102.《隋书》二九作“户三百三万”,《通典》作“三百三万二千五百二十八”,比《周书》少差二十七万。

  103.《通典》七作大业二年,疑有误。户尾数又作三十六,依其细数相加,“三”字不误。

  104.依北齐、大业之户数与口数比例,每户平均五至六口,相当合理,大象则仅得二口半,正显出军士除去县籍之结果。

  105.奚风称赞隋文能改革法制,(一九五五年《历史教学》三期)似未联系实际。

  106.见《通典》七,亦即前文所引《隋书》二四之析籍。

  107.高鸡泊属唐漳南县(今恩县西北六十里),据《元和志》一六,是永济渠及漳水所经之地。《中国农民革命史话》以为“当公元七世纪的初期,还是黄河入海的故道”(一三八页),大误。

  108.唯《中国农民革命史话》责建德火拼李文相(一四七页),则说未尽当;据《通鉴》一八八,文相事前曾杀建德部下三百余人,且拟执建德以献于唐也。

  109.《苏联民族之话》一九一—一九二页。

  110.近年有不少批评家,对于北周之兼并北齐,说是能对百姓让步,论隋之代周,又说是对百姓让步,等到唐之代隋,也说是对农民让步的效果。然而怎样让步,没有提出实据,有类于填写公式,使人看不见当日的真相。更如武德七年明令均田,已在“四海清”之后,尤其唐代均田制比隋为紧缩,光说“让步”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111.史苏苑称唐太宗“打退了突厥兵”,(一九五五年六期《历史教学》)考之史文,突厥在此两役均未交锋而退。

  112.此山首见《周书》五〇,作“于都斤山”,夏德证为古突厥文碑之tükün或tükün。《隋书》作都斤山,唐则有乌德、乌德建、德建、欝督军、尉都(《旧书》倒为“都尉揵”,今正)、乌都、乌罗德健(“罗”字衍)等异译,当即今杭爱山高峰,可能在推河之东北。(说详《史语所集刊》拙著《外蒙于都斤山考》)丁谦《回纥传考证》误分欝督军、都尉为两山,以后一山为在土谢图汗旗正北,蓝文徵因之。

  113.俱罗,《新书》四三下作“掘罗勿”,乃同音异译,李符桐谓“俱罗当为掘罗勿”,殊不知译音无定字,无所谓“当为”也。

  114.《新书》二二〇:“流鬼去京师万五千里,直黑水靺鞨东北、小海之北,三面皆阻海,……南与莫曳靺鞨邻,东南航海十五日行乃至。贞观十四年,其王遣子……更三译来朝。”所谓莫曳(亦作莫曳皆)靺鞨者即今库页岛(Saxalin)。可参看《中国史乘中未详诸国考证》六六—七〇页。

  115.大汉,据《新书》二一七下。《通典》一九九讹大漠。希勒格云:此国在今勒拿及叶尼塞流域,东经一百〇八度北纬五十三度之间,即拉德(G.Radde)《东西伯利亚南部旅行报告》中今布里亚特族(Buriat)所居之地。据《报告》,言贝加尔湖沿岸之布里亚特族居湖之北以至鄂耳松(Olchon)峡者最贫,居鄂耳松岛者最富,其富源全在畜牧(《中国史乘中未详诸国考证》三九页)。按《通典》称“大汉国在鞠国北,饶牛马”,其说相符。惟《新书》谓大汉“与鞠俱邻于黠戛斯剑海之濒”则大误;据《通典》“鞠国在拔野古东北五百里”。又《新书》谓拔野古“邻于靺鞨”,拔野古,经余证为贝加尔湖地区,大汉在鞠之北,则其西断非邻子黠戛斯(即结骨或坚昆)之剑海。由汉、唐文献及突厥、回纥各碑观之,黠戛斯居突厥、回纥之西北,非其东北。“剑”为Kem之音写,犹云“河”也,近世译作克穆,即叶尼塞上源之一支。(布勒希乃德《中世纪研究》上卷一〇二页)希氏乃释剑海为贝加尔湖,则由于不能正《新书》之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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