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阿北急步赶来,问道:
“刘大哥,您从哪儿来?”
尤振夫伸出一只巴掌,捂住郑阿北的嘴巴,悄悄说了一句:“慎言慎言!”转身走出房门,消失在黑暗中。
郑阿北当夜打点了银钱,第二天天刚亮便悄悄赶到码头,买舟往惠来方向奔去。傍晚时分,辗转来到惠来县县城,阿北舍舟登岸。转过两条街巷,走进一家杂货铺的后院,在一间阁楼上见了父亲郑候秩。郑候秩正嚼着豆腐干饮酒,一见郑阿北猛吃了一惊:“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来了?”
“不是父亲捎信要我来送银钱的吗?”郑阿北立即紧张起来。
“捎信?什么人捎的信?”郑候秩满脸疑云。
“一个姓刘的商人,昨儿夜里到家里告诉我的。”
“哎呀!你上当了,我从来没请人捎过信,这里有鬼!”说着,从窗口探出身子往楼下搜索。院子里黑影幢幢,一时分辨不出什么。转身指着儿子阿北:“快走吧,快走!”
郑阿北被父亲异样的行动吓得脊梁沟发冷,头发梢支愣愣的,来不及卸下肩上的包袱,踅足步下阁楼,当他一只脚踮地一只脚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两双大手紧紧拤住了他。
原来衙役翁馗和薛顺,遵照蓝知县的命令,紧紧盯住郑阿北已经一夜一天了,当郑阿北上船时,翁馗、薛顺同时登上了另一只快船。郑阿北到达惠来县码头时,翁、薛二人早已在岸上恭候多时了。
第二天上午,郑候秩被押解到潮阳县县衙,衙门口的广场上有数千人围观,人们嘁嘁喳喳,有的说:“这是人还是鬼?”
有的说,郑家的儿子真孝顺,不管是姓啥的尸首,抱住就哭爹。还有人说,那尸首艳福不浅,走在奈何桥上又做了一回新郎。
郑候秩在众目睽睽之下,脑袋深深埋在两膝之间,郑阿北、郑阿南、郑阿东、郑阿西弟兄四个以及郑陈氏,一并被押到,他们含羞伏地,叩头请罪。
“郑候秩,你知罪吗?”蓝知县坐在大堂上高声喝斥道。在铁的事实面前,郑候秩无可狡辩,不得不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罪行:郑候秩身为保正,依仗自己有权有势,多次对肖帮武敲诈勒索,村里的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因畏惧郑家如畏猛虎,谁也不敢吭气,八月初八,郑候秩以肖帮武隐匿田契为借口,强抢肖家的稻谷,逼死肖帮武的妻子。郑候秩听说肖帮武请黄秀才写状子准备告官,生怕事情闹大了,便拿了二十两银子买通黄秀才,—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对肖帮武恫吓和欺骗,将肖帮武的嘴巴封死。过了一些日子,忽听说新来的蓝县令十分了得,专杀为非作歹的保正。郑候秩坐卧不安,心里日夜咚咚打鼓。一天,郑候秩在大坛沟边遇到了秀才黄剑书,便说:姓蓝的是个硬茬子,专杀不对眼的保正,肖家的事若出了皮,就闹大了!请黄秀才给想个法子。黄秀才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走着走着,发现沟里浮出一具尸体,细看是外乡来的一个乞丐,在水里泡了有些日子了。黄秀才一拍脑袋,低声说:“老弟,有招了,让这个死乞丐帮忙。”于是郑家就演了一场借尸哭爹的闹剧。
不大工夫,两名衙役将黄剑书拘捕归案。黄剑书跪在大堂上,左右开弓,照着自己的脸上掴了几十巴掌。一边掴,一边骂着自己:“我该死!我不要脸!……”蓝知县问道:
“黄剑书,那日我登门造访的时候,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黄剑书脑袋磕着地,痛不欲生地说:“那日,从大人您的目光中我已断定,这把火捂不住了。我很想据实说出真情,又怕说出真情,给自己招来祸殃。自从那日之后,我如坐针毡,夜不成寐,这种炙心灼肺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一切悔之晚矣,只求大人给予严惩!”
一个月后,郑候秩一案判定,衙门口贴出了告示:案犯郑候秩,身为保正,依仗权势,为恶乡里,敲诈勒索,逼死肖帮武之妻,又借乞丐尸体,诬告肖家,罪不容恕,判其流放边陲,终身劳役。
案犯郑阿北,在其父郑候秩唆使下,多次殴打肖帮武父子,制造假象,诬告肖家,判其流放海丰五年。
案犯郑陈氏、郑阿南、郑阿东、郑阿西等四人,杖击二十,游街示众。勒索肖家的钱粮,限十日内一次还清,赔偿肖帮武之妻丧葬费白银二百两。
案犯黄剑书,贪图银钱,助纣为虐,念其能彻底悔罪,革除秀才功名,免于鞭笞。
肖帮武无罪释放。原先对其判决,纯系蓝知县设的迷魂阵,压根就没向知府呈文。
贼船落网
水盗姚绍聪被捕后,先是姚家两名“监生”带领同宗几十人给蓝县令施加压力,要求保释姚贼;继而负责普宁、潮阳两县官员考核的普潮道差员姚天明,出面情托,要蓝公放人。蓝县令不惧威胁,顶住压力,依法判案。此篇根据《鹿州公案》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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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屿水闸坍塌,河水泛滥,淹没良田数百亩,蓝知县闻报,亲自赶来察看灾情,调集百十名农夫筑堰拦水,忙乎了整整一天,水闸终于修复,泛水归槽。
蓝知县这才放下心来,于傍晚时分匆匆返回潮阳县城。正提缰催马赶路,忽有一人拉住马头喊冤。蓝知县滚鞍下马,大声问道:“前面是什么人喊冤?有何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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