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英全的解释让陈淮生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些妖兽可能是从霸天岭绝域禁地里出来的,但以前为什么从未有过?贾兄有什么解释或者发现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贾英全话语里多了几分踌躇,咬着牙满脸纠结,“今年天时怪异,忽冷忽热,尤其是靠近绝域禁地的地带,更是如此,或许是这个因素?难道绝域禁地也受到了影响,妖兽因此而破界而出?”
陈淮生摇了摇头,看着贾英全的脸,这家伙演得挺好,不过这样做是何用意?
“贾兄,天时变化怪异因何而来,可曾想过?”陈淮生耐着性子。
对方先前点醒自己,这会子却又要自己来提起话题,引导自己来顺藤摸瓜一般,必有意图,他也就配合对方先说说,看看目的。
“陈兄的意思是妖兽潮的甲子时间原因?”贾英全面带犹疑,“可上一個甲子的兽潮我们也曾经历过,有些变化,但绝无当下这种情形,当时三阶妖兽也只是偶有出现,哪有今日这般结队前来!”
贾英全话语里诱导之意更浓,而且目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杨泰历和另外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陈淮生隐约明白了一些。
“贾兄,兽潮的确是一个甲子一回,但是这里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寻常一个甲子也就是那样,但是逢四闰甲,那就不一样。”陈淮生语气变得格外肯定:“当四个甲子一回的闰甲到来时,天时会迎来剧变,而且这个变化期难以捉摸,有时候可能会有三五年的剧变期,但有的时候可能是长达十多年的剧变期,其变化之大超乎想象,……”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兽潮可能特别不一样,要参照的历史不能是六十年前或者两甲子之前的,而应该是二百四十年前的?”贾英全假作沉吟:“二百多年前的事情,只怕宗门里没人清楚了,就只能去查一查档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详尽的记录,……”
“贾兄,每一次兽潮都未必完全一样,我们只能往最坏的局面想,说实话,我没想到安定城这样被视为内陆腹地大城的地方居然一下子会出现两类六七头三阶妖兽,这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难道你们凤翼宗就没有一点儿震惊触动?连一个紫府修士都舍不得来查探一番?你们凤翼宗的紫府修士就这么贵足难移?”
陈淮生的话语毫不客气,已经有了一些尖酸刻薄和讥讽在里边。
交浅言深,按照常理,贾英全应该愤怒才对,但陈淮生在对方的眼底却是看到了满满赞许。
贾英全假作尴尬的干咳一声,而那边杨泰历再也忍不住了:“陈兄慎言,我们凤翼宗如何行事却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呵呵,那敢情好,怎么面临危局时却又想到陈某,要陈某来帮忙了呢?”陈淮生冷冷地道:“既是如此,那陈某就告辞了。”
说罢,陈淮生一招手,便欲与宣尺媚举步离开。
贾英全赶紧拦住:“陈兄请息怒留步!”
“贾兄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翟谷道的事儿本来也轮不到我们重华派来置喙,相信经此一波,你们凤翼宗也该清醒了才对,若是凤翼宗仍然安步当车,那就只能怪安定城这一方百姓倒霉,怎么托庇到凤翼宗这样一个耳聋目瞎的宗门门下了。”
陈淮生给劝阻的贾英全使了一个眼色,没有理睬贾英全的劝阻,拉着陈淮生径直跃空而起,几息之后就消失在夜空中。
一路疾行,天明时分,陈淮生和宣尺媚已经离开了安定地区的区域,进入了被称之为白狐沟的沟谷。
走过这条长达两百里的白狐沟,就进入凤翼宗的核心地区,也就是翟阳城的范围了。
翟阳城方圆三百里,比安定城范围要大得多,也更富庶,与安定城就是通过这白狐沟连通。
而白狐沟说起来是沟,实际上是一个宽约七八里的谷道,沿途人烟稠密,驿站、堡寨络绎不绝,而且这一线土地肥沃,也应该是翟谷道中北部地区的主要农业区。
陈淮生第二日中午在威远堡外等到了贾英全。
“实在抱歉,要用这种方式来和陈兄见一面。”
贾英全论年龄要比陈淮生起码大四五十岁,但是作为筑基七重的修士,不到八十岁就能到这个境地,绝对是凤翼宗中拔尖的后起之秀了。
虽然是第三次见面,而且还经历了一番并肩战斗的故事,但是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私下里以如此方式见面,好在双方应该都清楚各自的一些想法,所以都十分坦然了。
“贾兄客气了,若无共识,陈某也不会应约而来了,这大敌当前,大家哪怕不能和衷共济,但是互通有无,在日后面临大劫时能有所裨益,就算是值得了。”陈淮生拱手含笑:“这是陈某道侣宣尺媚。”
贾英全又和宣尺媚打了招呼,宣尺媚喜不自胜,含羞带怯地微笑应答,弄得贾英全有些莫名其妙,但再一看宣尺媚还是尚未破瓜,便明白一二。
言归正传,贾英全直入正题:“陈兄也觉察到了今年兽潮情况的变化?不知道滏阳道那边是否也和我们翟谷道这边相似?”
陈淮生反问:“贾兄,你们凤翼宗难道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异常么?或者贾兄你是你们宗门里唯一的清醒人?”
贾英全苦笑:“倒也不能说都没有觉察到,但是可能大家都觉得也许要比前几年危险一些,但程度上大家看法不一,哎,我之所以之前用那种方式来,也是迫不得已。”
“那位杨兄在伱们宗门里颇有发言权?”陈淮生径直问道。
“他叔父是本门宗主,颇得信重,人其实不坏,就是性子傲了一些。”贾英全坦然道:“这样一次印象深刻的提醒,通过他的嘴传回去,比我回去报告更有用。”
“唔,也是,那就说说我们各自了解和觉察到的情况吧,算是一个互通有无,也许今冬我们都不会好过,甚至需要抱团取暖呢。”从安定城现在的情形,陈淮生也已经意识到今冬恐怕整个河北都不会好过。
***
努力中,今晚还有。
第一百四十节 七星之行,蓄力以待
贾英全没有逗留多久就离开了。
言简意赅。
双方的目的都一样,就是交换各自所掌握的情况,做出一个判断。
两人都敏锐地觉察到了今年不同以往,而且都对妖兽潮的规模有一个相当糟糕的预感,甚至远超本宗门内其他人的预期。
这也是二人为什么在没有多少交情的情况下能说到一块儿的原因,甚至还有点儿推心置腹。
实在是有点儿刀斧加颈,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感觉得到贾英全在凤翼宗中也应该是颇有人脉的角色,而且虽然他说那杨泰历颇得信重,只怕他自己在凤翼宗中更受器重才对。
至于说为什么要用自己口来提醒敲打杨泰历来转达,也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贾英全并不在乎这些。
哪个宗门里边都免不了这些权利是非,凤翼宗如此,重华派如此,就算是道宫和官家不也如此么?
权利争夺可以,但是却不能影响到大局,这也是陈淮生和贾英全的共识。
现在是妖兽潮的风险正在急剧扩大,而对这一点的不同判断已经危及到了宗门的生存,凤翼宗甚至比重华派更甚。
所以贾英全才会如此着急,急切地想要用各种依据在回到宗门之后去说服宗门大佬们。
陈淮生把云昙谷和自己在越囵山的一些见闻都经过加工告诉了贾英全,贾英全也介绍了他掌握的一些情况,尤其是他又提到了妖尸之事,这更让陈淮生心中有些悚然。
几年前的事情了,贾英全再度提起,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一波妖尸来得突然,去得更是诡异,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再无音信,因为当初处置是凤翼宗为主,后期陈淮生也没有多过问。
只知道妖尸消失了,也没有了一个说法。
但现在从贾英全这里获知,妖尸应该是收到某种因素影响而蛰伏了,但今年似乎又有些异动。
从贾英全获得的不好消息还不仅止于此,半年前贾英全还去了幽州那边,也发现了许多异常情形,妖兽异化的情形也出现了。
这也引起了陈淮生的高度警惕。
如果说这個世界妖兽是相对于普通野兽和人类的正常合理存在,那么异化就是真正的妖邪了,比尸鬼和邪祟更为无法接受。
所谓异化就是正常的妖兽因为某种原因而突然在某些方面变得异常强大,但这应该是牺牲了另一方面的缘故,但是究竟什么因素才导致造成这种情况发生,却不得而知。
这种异化的情形很罕见,而且以往也多是在一些无阶妖兽和一阶妖兽中发现。
但贾英全说他在幽州得闻了一头二阶妖兽——冰鳞血蟒异化,爆发出了超过三阶妖兽的杀伤力,在平阳道造成巨大伤亡。
只不过因为平阳道偏处幽州北部,已经临近孤竹之地,所以哪怕是在幽州也没有引起多大注意,更别说燕州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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