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声音年轻,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极苍老之人。
既老且重,其威难测,竟然隐隐有了面见当朝宰相时的感觉,不知为何隐隐有局促受限的感觉,不……太子心中做出判断,这种感觉,几乎是要超过面对当朝宰相的气度,甚至于让他都觉得有种抬不起头的压迫感,下意识变得紧张。
可这样的气质一刹那就消失了。
仿佛只是太子的错觉。
窗外听闻鸟鸣,眼前正坐的,仍旧只是寻常的道人。
齐无惑睁开眼睛。
双目澄澈安宁。
心中微有慨叹,不是来自于现在这样玄微道人身份的慨叹,而是在那黄粱一梦,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无惑夫子的立场上,他的袖袍之下,一缕纯粹的气息缠绕在手指之间,且极为顺从——
出将入相五十余年,位极人臣,为齐国公,现在方才感觉到了何为所谓的【人道气运】。
太子逸散出的人道气运被少年道人以自身元神驾驭。
且极为顺畅。
当下的人皇气运之道,是行走【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掠夺强权之道。
纯粹的人道气运本身,至少是太子这样程度的人道气运。
并无自我,灵性不足。
尚且不能辨别太上亲自塑造的黄粱一梦和现世之中的不同。
在这逸散出的气运面前,眼前这少年带给它的感应,并非是那闲云野鹤的太上玄微道人,而是那神武朝之中出将入相,无双无对的大宗师,正一品齐国公,是镇远扬威三军大将军,是太子少师,是新朝太傅。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和一介被废去命格的太子之中做选择,就如同水流一般,自是寻活水而去,如自高而下,自然而然地落入齐无惑身上。
只是缺少调动这人道气运的人道之器。
尚且不能存储罢了。
故而齐无惑只将其送入杀贼剑之中。
长剑之上,灵韵越足。
而太子却不知道为何,渐渐地疲惫起来,只觉得先前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气运反噬之毒有再度腾起的趋势,神色疲倦,谈心渐消,齐无惑垂眸,主动结束了谈话,道:“公子疲惫,不如他日再聊。”
太子勉强微笑,道:“今日闲谈极好,他日我会再来叨扰先生。”
起身的时候,本该离开,却转身询问道:“本宫身份,先生该知道。”
“不知先生觉得,本宫在未来,可称人皇否?”
少年道人敛眸。
而在那太子的眼中,却又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名气机幽深的老者在看着自己,身材高大,气机幽深,手中持一剑,似可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其威如海似狱,可再一恍惚,性灵所见,仍是那青年道人,后者如是回答道:
“唯仁与德,可为天下皇。”
太子勉强拱手道:“如此,本宫,受教了。”
出门的时候,背后不觉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
齐无惑落座。
双眸微垂。
剑匣已沉数倍,那杀贼剑上,气机极浓郁。
已吞去太子一半的气运。
剑势,已成。
第142章 先生可是夫子无惑?
太子之后,齐无惑闭目安坐,第二位进来的是那位身着布衣的四皇子李晖。
晖者,日光也,从起名字也可以看出来。
现在那位人皇在尚未登基之前就已经有了勃勃的野心。
自诩大日。
四皇子李晖微笑拱手一礼,气质儒雅,极温润,道:“见过齐先生。”
少年道人道:“请坐……”
这气质温润朴素的青年笑了笑坐在少年道人的身前,虽然身为皇家贵胄,但是穿着的衣物却极为朴素寻常,不过是一般读书人穿着的,只有腰间悬挂一枚山纹玉佩,颇为昂贵,是前皇所赐。
齐无惑心中关于这位四皇子的印象流淌而过——
李晖,当今皇帝第四子,性聪敏,有独断,年少五岁时便已能做千字文,且极流畅。
于武功修行之上寻常,本是道家种子,却因为出身皇家,沾染了人道气运,和道门纯粹唯我的道路不同,也无法走佛家舍弃此身诸多因果的方向,故而最终选择了读书学文,性格温柔,素有贤名,与各大世家交好。
是被老皇帝安排作为太子和世家之间矛盾缓冲的一层。
极冷静清晰。
对于太子所作所为有所察觉,但是无法阻止,只是心中叹恨生于皇家,是否有过争夺太子东宫之位的心思,却是谁人也不知道。
但是其麾下有暗藏起来的谍报杀手组织【学文会】。
对于某些激进的文人官员,有采取过暗杀的手段去去除,以保证朝堂上下的舆论风气都在掌控之中。
屡次以诗词,文章的措辞为理由将部分不入其麾下的文官下放诏狱之内。
打击政敌的手段极狠辣冰冷。
可也大兴科举,以极大的力度去推动官方讲学,令每一座城池之中适合年龄的孩子都要去上学堂,哪怕是需要务农的时节,也需保证孩子在一月内有半旬时间的读书识字;其政策以减轻农民赋税,轻徭薄赋为主。
言说人人皆识字,人人皆通学,国中人才便多,何愁国力不强。
对于和妖族的立场之上,却是主和派。
主张推动【互市】,宁肯人族皇朝多出【岁币】,也不愿意起刀兵,其言道“我人族中土之地,极富庶,所出岁币,于本朝而言,并不伤筋动骨,可若是起刀兵厮杀,那么便会有人族死伤,于后勤粮草之上的损耗,乃十倍甚至于数十倍于【岁币】”
“是以缘何起刀兵?”
年少时和七皇子李翟关系很好。
后来因立场原因而彼此分裂,互不往来。
做得一手好字画。
此刻和齐无惑闲聊,似是对于道门修行之术极有兴趣,谈佛论道,又提起诗书字画,都有见地,最后又笑道:“不知道齐先生是哪里出身,师从于谁?在下自诩也算是见识过诸多名家,来往各地,但是如先生这样气度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齐无惑回答道:“只是山野修道之人罢了。”
四皇子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只微微一笑,道:
“此番相谈甚欢,若是先生有闲暇来京城的话,可以来寻在下。”
“去书院或者府邸都可。”
“只需要拿出此物,他们就知道了。”
四皇子取出一面玉牌,上面写着晖这个字,又微微一笑,拱手一礼,这才离开。
“哈哈哈哈,这算是,终于轮到我了?”
“四哥你说的可真是慢啊!”
在放声大笑之中,七皇子也推门而入,身材高大,大喇喇地一抱拳,然后就落座下来,仍旧是执着地想要拉着齐无惑去外面的长街之上比试比试拳脚和兵器,齐无惑数度推辞拒绝,这才遗憾不已,闲聊的时候也不问什么问题。
只是说边疆风光如何如何。
边关吃的真的难吃。
又提起来妖族的美人。
哈哈大笑着,和太子展现出的野心,四皇子不露声色的拉拢不同。
像是个没有什么脑筋的憨憨。
喜欢美人美酒美食。
是绝对的主战派。
冰冷霸道,性格粗蛮,暗中则是兵形势一脉当代的魁首。
麾下的军中甚至于有妖族在内。
拉拢了一部分种族的妖怪,而后要讨伐另一部分。
牧马三千里,曾以为求美人为名,叩关妖族边关,将其抢占下来,没有带走美人,而是将被抢夺走的人族工匠和典籍全部都带走了,并且筑下京观,震慑群妖,在他镇压边关的时候,妖族并没能打破他所在的方向,反倒是被他推进了不少。
如同一个钉子死死钉在那里。
斩我十人,吾斩汝二十。
害我一镇,老子烹汝十城!
我人族人口众多,有胆量,你就和我死磕到底!
看是我先败,还是汝先亡!
我败尚有后来者,汝亡先祖无祭祀,老子杀你的妖,灭你的族,掘你的根!
还要让你族中美人在你的坟头起舞高歌,然后老子在你坟前淦汝娘。
将那妖族大将气得三尸神暴跳。
却是举杯笑言道,才不过几句话就急了?
比起妖族更疯狂,当得起人族最血腥,务求胜利,绝不讨饶,于敌于己,皆不留半分余地,杀戮极重,胜利极大,但是对兵马的损伤也极重。
和四皇子的立场不同,认为【岁币】虽然可以保全一时之安宁,却是打碎了人族【血性】,今日给十城,他日给百城,妖族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看不起人族,无法解决冲突,只是延后而已,他日也必有一战。
彼时就是妖族以用人族岁币购买来的兵器,来杀戮劫掠人族的百姓。
不如将战争,死亡和杀戮留在我们这一辈,一口气打赢,把对面打断脊梁骨,打怕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君为君,臣为臣,父为父,子为子,孩子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么父亲为儿子而死战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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