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仁的功夫实在江朔之上,可是和他交手数招,居然丝毫占不到上风,反而被他频频逼退,不禁怒从心起,双手连指,如乱弹琵琶,气剑织成一道剑网,将江朔身前身后、左左右右都笼罩在凌厉的剑炁之中。
江朔却凛然不惧,转动七星宝剑,迎着气剑旋来转去,若遇撞击便自然转向,借着李归仁的气剑,长剑轮转如飞,向着李归仁头上脚下砍去,李归仁气剑射出越快,弹击之下江朔手中七星宝剑转动地就越快。
李归仁气剑固烈,其实对江朔没什么威胁,反倒是江朔七星宝剑旋转劈削,角度刁钻,速度又快,倒令李归仁有些应接不暇了,他愈打愈惊,他却不知江朔还是第一次将剑鞘和剑柄连成长柄大剑,而这套圆转的剑法也是随打随悟,刚刚想到的。
北溟子捻须笑道:“恩……江小友这套剑法倒有些我创天罡刀法时的影子,不过这套剑法么,比天罡刀法破绽更少,可还严密些。”
天罡刀法是北溟子三十几年前创制璇玑阵时顺手创制的刀法,江朔和何千年、何万岁兄弟交手之时二人使得便是天罡刀法,不过天罡刀法用的圆月弯刀,出招尽是圆环套圆环,显得太过刻意,因此当时就被东岩子赵蕤所破,而江朔此刻是直剑圆旋,出招之时更是刺、挑、撩、劈俱全,可是高明了不少,当然这一套剑法普天之下只对李归仁管用,饶是如此江朔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对于剑术的体悟就能达到如此境界,其心智之聪慧实不输北溟子当年。
李归仁越打越怒,但他所使气剑却拿南海樫木剑鞘无可奈何,李归仁终于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七星宝剑的剑鞘,他和江朔两个人四只手一起握在剑鞘上,李归仁内力实在江朔之上,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剑鞘,杀心骤起,鼓动内力传入剑鞘,眼看二人要不死不休比拼起内力来,忽然一阵巨力传来,李归仁和江朔二人同时被弹飞。
却见七星宝剑已落入北溟子手中,他嘿嘿一笑,随手一抛,将长剑扔回给江朔,江朔接剑在手,持剑拱手道:“多谢北溟子前辈。”
北溟子摆摆手,示意不需客气,李归仁却冷冷地道:“北溟子,你堂堂武林前辈,竟然要和这个娃娃联手么?”
北溟子道:“联手对付你?你可不配。”
李归仁道:“那你出手却是何意?”
北溟子道:“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不用再打了,你回头看看谷口。”
李归仁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坚守谷口的曳落河已经被杀散了,契丹骑兵正源源不断地冲出包围圈,李归仁不可思议地道:“曳落河在高不危和史思明指挥之下,竟然顶不住这些契丹人的冲击?”
北溟子捻须道:“有援军来了,在谷外夹击,这才破了最后一道金锁阵。”
李归仁道:“不可能,我们的哨探早已探明,契丹人在附近没有其他部族的军队。”
北溟子一撇嘴道:“不是契丹人,是奚人,看旗号是奚王李延宠。”
独孤湘奇道:“曳落河不都是奚人么?奚王居然也反安禄山么?”
北溟子道:“独孤家的小妮子,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奚人共分五部,可不似契丹八部这般团结一心,李延宠虽称奚王,其实听他号令的部落可不多。”
李归仁和向润客举目四望,高不危和史思明早已不知去向了,鹫哨、鼍鼓之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向润客不禁紧张起来,对李归仁道:“李都尉……史思明和高不危这两只老狐狸先溜了,我们也跑吧,不然可就走不脱了。”
李归仁是八千曳落河的都尉,向润客见眼前形势,也不敢再造次,对他以官职相称了,李归仁却道:“不能往外跑,出了谷外面地形开阔,敌众我寡,必然损失惨重,召集军卒重新守住谷口,此处狭细,援军再多也闯不进来,不消几个时辰,史思明必然会率苇甸城大军来救。”
向润客方才慌了手脚,此刻听李归仁之言,心道不错,也稳住心神,道:“都尉说的是,我这就去召集人马。”
北溟子笑道:“李归仁,难怪安禄山选你做八千曳落河之首,看来你确有些大将风度……江小友、独孤家的小妮子,带上你爷爷,我们也出谷吧。”
李归仁自知不是北溟子对手,此刻形势危急,既然北溟子不出手,也乐得不与他交手,叉手道:“青山不改,来日再向前辈讨教。”
第190章 逃出生天
谷口的曳落河纷纷撤回谷内,在李归仁背后重新集结成阵。
北溟子道:“江小友,我们也出谷去吧。”
江朔道:“可是……”他心中记挂李珠儿,不知道这谜一样的少女去了哪里,更记挂陷入阵中的契丹骑士,李怀秀带来了两万余人,这可是契丹人中的精锐,此刻杀出谷去的却不足四千,还有大量的契丹武士身陷金锁阵中,听谷内喊杀声不止,想来还在拼死厮杀,要舍他们而去,江朔心中实在有些不忍。
北溟子道:“江小友,看以你一人之力,是救不出这些契丹人……你没见他们自己的夷离堇、可汗都冲出去了。”
江朔心知不错,还在那里踌躇,仍是道:“可是……”
北溟子道:“你如杀回去,就算死在阵中也救不出几人,不如留着有用之躯,来日再见高低。”
独孤问在独孤湘的搀扶下,来到江朔身边,也一揽他的胳膊道:“朔儿,走吧,侠者功夫再高也终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
江朔见独孤问在湘儿的搀扶之下仍显得十分虚弱,心中又不禁担心起他的安危,独孤湘看着他问询的眼睛,道:“朔哥儿,我们先先带爷爷出去,找良医医治。至于今日燕军围困之仇吗,你是漕帮帮主,江湖盟主,要寻燕军的晦气有的是机会。”
江朔道:“不……不……我怎能让帮里弟兄替我涉险。”但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和湘儿一起搀起独孤问,随在北溟子的身后,往外跑去。
江朔回头再看,向润客此刻早已不知跑去了哪里,可能去队尾重新组织人马了,李归仁收拢队伍在谷口列阵,却目送几人出谷也不来追击,再向远处望,烟尘滚滚,人头攒动,却哪里看的清,一晃神之际,江朔似乎见到李珠儿在阵中现身,细看之下,却又找不到她的踪影。
江朔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往后看,拆开七星宝剑的剑柄与剑鞘的连接,“仓啷”一声还剑入匣,重新挂在腰侧,背起独孤问,继续向外跑去。
一路向外不过百步,四处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体,看来契丹人也是经历了死战才杀出谷去的,出了谷却见谷外果然来了不少骑兵,想来便是奚族军队了,唐人称奚族和契丹同为东胡,这二族确是出自同一个族源,都是当年鲜卑宇文部的后裔,因此那些骑兵的面目看来和契丹人无异,只是服饰不同罢了。
为首之人看来年纪也不甚大,但身材硕大、皮肤油亮发赤、长得豹眼虎须甚是粗豪,他正在高声呼喝,指挥手下骑兵聚歼谷外零星的曳落河武士,此刻奚族武士对曳落河完全居于压倒性的优势,奚人领导哈哈大笑道:“怀秀可汗,我们重新杀入谷中去,把曳落河这些奚族的叛徒杀个干净。”
李怀秀刚说了半个“好”字。涅礼却抢上来拦阻道:“怀信王,万万不可。曳落河悍勇,彼等又在峡谷中布阵,且有武功高强的六曜在中军督率,实难攻破。”
那“怀信王”就是奚王李延宠,他听了涅礼之言,便道:“那就在谷口列阵,叫他们出不来,活活将彼等困死在里面,就是饿也将他们尽数饿死了。”
涅礼道:“还是不可,燕军有十万大军,曳落河只是其中一部,高不危颇有智谋,史思明也是狡黠之将,方才二人忽然遁走消失,如果他们引大军复回,我们两路联军非但灭不掉曳落河,反要把奚族这些人马也都折进去了。”
李延宠在马上瘪了一眼涅礼道:“那依大夷离堇之见,该当如何呢?”
涅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打不过,那我们不妨先撤。”
李怀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瞪着涅礼道:“山谷里面还困着我们一万多兄弟呢?这可是四部大半的家当了,大夷离堇你听,谷中拼杀、斗争之声尚未终止啊。”
涅礼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但你我现在就像大败亏输的赌徒,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契丹八部可就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怀秀一捏拳头还想争辩,却听李延宠道:“好!”对身边的亲兵道:“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十里。”
涅礼道:“十里不够安全,后撤三十里!还要充分散开,互为援引,小心被敌军伏兵包圆了。”李怀秀听了,在马镫里急的直跺脚,却又反驳不得。
李延宠道:“好!就按大夷离堇说的办。”奚人从南方饶乐州,后撤自然也要向着南面退去,涅礼却道:“南方恐有伏兵,可先向东行,再转而南行。”
独孤湘悄声对江朔道:“东面不是燕军主力么?大夷离堇怎么叫奚族军队往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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